人一走,家里空落下来,又还是那样安静得可怕。
她开始做梦,总是梦见自己在半空中,无止境地下坠。
她妈妈生意越做越大,她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消解孤独的时间越来越长,也越来越常在这个梦里惊醒。
初中以后她认识了很多朋友,身边人渐渐多了,这种情况才开始改变。
她喜欢和朋友待在一起,喜欢和她们说话,喜欢被倾听。周围变得热闹,不用再一个人,走到哪里都有人陪伴,她好像也终于变得开心起来。
后来出道当了演员,她和裴却拍第一部戏的时候,也是这样。
他们的戏份基本都在一起,总一起拍戏一起候场。等候的时候,她经常会滔滔不绝和他聊天,看见有趣的东西,时不时就发给他分享。
他一直都安静地听着,很少主动说什么,也很少主动和她分享情绪或是其它。
在片场常常都能看到她和他待在一起,和他说话聊天的场景。
其他人都习惯了,她也习惯了。
直到有天,组里一个副导还是编剧,开玩笑调侃她说“你怎么每天都拉着小裴老师说这么多话当心人家烦”
她才忽然有种惊醒过来的感觉。
那种伴随了她很多年的孤独感,原来从来没有消散。
她只是换了另一种方式在宣泄,她在下意识地抓住坠空过程中,可以抓住的一切。
那个梦并没有结束。
她不想承认,那天之后就开始克制自己,开始减少拉着他说话的频率。
后来有次,裴却跟着b组拍戏。
他们被分开。
那天她拍了一场被导演夸奖的戏,回到候场区特别开心,路边的花开得又特别好,她下意识想分享给他,想说很多很多话。
然而在对话框里打到一半,她反应过来,又停住。
她抿着唇,把那几个字一个一个删掉。
没等退出去,那边却突然发来一句,问她
想说什么
她指尖一下停在那。
她握着手机站了好一会,才把原本要跟他说的话发过去刚刚拍了一场戏,导演夸我了,说我表现得很好,进步很大。
发完之后,她停顿一秒,深吸了一口气又说
其实你不用这样。
我有的时候确实话比较多,比较烦,忍不住会想多说。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可能会打扰到别人,我一直没注意。
这是我自己的一点问题,你不必特意迁就我。
孤独病是要自己治的。
没道理要他来习惯。
她紧抿唇,在对话框里打了一个又一个字。
只是没等她再发出去,就收到他,更明确的回复。
我没觉得烦。
只有五个字。
她所有的言语都停在那,所有纠结,所有怕让人不耐的忧虑,所有的自我厌弃,都没有了说的必要。
不远处片场吵吵闹闹,忽然有人轻呼了什么。
风吹来花瓣和尘土的味道,她顺着回头,看见身后傍晚的天空,出现了一道彩虹。
空气静下来。
在周边真空的喧嚣里,手机轻震。
她收到他发来的消息。
一张彩虹的照片。
和,像她每次同他说起那些琐碎时一样的,他第一次向她分享的言语。
你看
今天的霓虹很漂亮。
她想过很多次。
后来她经常会想,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真正熟悉的。
他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在她心里变得不一样。
无论怎么想,都总是想起这个时刻。
这一天。
在这道霓虹的光影里。
那个孤独的、不断下坠的赵霓夏,就这样,被他接住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