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贾宝玉对府里的风言风语不知道, 那是不可能的。
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府里就在传“金玉良缘”的话,以前贾宝玉听了, 都只是一笑置之。等他年纪越来越大,林黛玉来的越来越少之后, 他每当听到这些个传言,就觉着心里烦躁的很。
其实, 他心里是知道, 林姑父、以及林黛玉,是不喜欢他的。
或许, 林黛玉是喜欢他的, 但她肯定是不喜欢这府里的人的。
他还没天真到, 觉着只要自己喜欢, 就能娶到能自己喜欢的姑娘的。
宝姐姐很好, 但他想要的姑娘, 是另一个人。
贾宝玉只觉心中怅然若失,心里又堵的厉害,想要发泄一番,又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他吞咽了一下, 将已经到了喉咙边的话都吞咽下去, 对袭人道“没什么了,你也出去吧。”
袭人纳罕不已, 小心的上前一步, 问道“二爷”
贾宝玉不理她,起身回了里间,掀开被子,躺在床上盖上被子, 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袭人见他这个样子,又是担心又是揪心,想要再去问,料想也问不出什么来,就出来找了茗烟来问,今儿个一上午,二爷都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等。
茗烟笑回道“也没去什么地方,就是去了老太太那里,说了几句话,然后鸳鸯姐姐带着去了太太那里,在那里读了一上午的书,然后太太留了饭,吃完就回来了。”
袭人悴度一番,问道“不是说,要回了老太太去林家送腊八粥了吗怎的没去”
茗烟就苦了脸道“好姐姐,里面人说的话,我个小子如何得知呢”
袭人一想也是,正要打发了他去,就见他一拍脑袋,恍然道“我记起来了,在太太那里的二门,我见着环三爷了,环三爷正生气呢,说什么府里上下都知道的事,凭什么就不能说给他知道难道要等着做新郎官了,还不知道新娘子是谁不成或许,二爷在太太的房里,说了些娶亲的事呢。”
袭人心下一个重重的跳动,只觉着这一下子心跳,简直要把的心给坠出来了。
袭人打发了茗烟,回身去找贾宝玉。
贾宝玉还在捂着被子呜呜的哭。
袭人坐到贾宝玉床榻边,坐了好一会,才悠悠道“往日里我们总说些劝你上进的话,你不爱听,现在又在这里哭,能顶什么用呢”
贾宝玉听这话没头没脑的,闷声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袭人只道“你瞧瞧那边府里,有哪一个是不读书上进做官的那些都是林姑娘最亲近的兄弟,她平日里耳濡目染的,睁眼见的是朝廷命官,闭眼听的是经济学问,她长在这样的家族里,哪里瞧得上”
贾宝玉早就听住了。
袭人见被子里没了动静,就试探着拉下被子,露出贾宝玉红通通汗津津的一张脸来。
把袭人吓了一跳,忙去绞了热帕子来给他擦脸。
贾宝玉呆呆的任她施为,好一会,他才继续哭道“可见,我以前,都是错了。”
袭人忙道“你既知道是错了,何不现在就改了来”
贾宝玉摇头,边哭边道“她已经离了这里,我就是改了,又有什么用呢”
袭人想要再劝,又怕适得其反,只能静默陪在身边,等他自己平复下来。
过了今日之后,贾宝玉一切如常,只是,不爱出去跑了,也少跟丫鬟们调笑了,变的安静许多。
贾母只当是天冷了,他不愿意往外头跑,也就不管他。王夫人则是觉着是自己拘着他读书的缘故,看他能安静下来读书,心里只觉高兴与满足的。
唯独贴身照顾他的袭人、晴雯、麝月等大丫鬟,觉着贾宝玉一日比一日的憔悴,竟是少了魂一般,只是他表面上该吃吃,该睡睡,神志也清醒,说话也明白,便只是心中担心,并没有上报。
庆和十一年是大周战事吃紧的一年。
自从西南沿海越国和大周开战之后,在南安郡王带领下,大周有败有胜,或许是越国早就有开战的准备,大周的战事败多余胜,情况不容乐观。
此时,朝中主和的一派开始甚嚣其上,气的庆和帝一股脑的把这些要讲和谈判的官员们一起打包送去了西南前线,去体验战争生活。
庆和帝此举一出,朝中再没有乱逼逼的,反倒都拧成一股绳的思考如何将西南战局转危为安。
西南战事吃紧,西北这边情势也紧张起来。
为避免西域诸国趁着大周西南开战时期趁火打劫,莫磐干脆拉着西北军在嘉峪关外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军事演习,并邀请西域诸国话事人来观看,名为有请观看,实则是用西北军震慑西域诸国。
尤其是鞑靼。
鞑靼有没有被震慑到莫磐不知道,但吐蕃的喇嘛教的法王却是趁机通过惠慈大师,与莫磐取得了联系。
自从唐代以后,吐蕃政权就慢慢演变成了赞普,也就是传统上所说的皇帝,和喇嘛教的法王一起分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