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消停了, 工部尚书却捋着胡须道“要查这批兵器的来历固然重要,这造兵器的图纸同样重要。陛下,老臣连夜找人试了这新造出来的, 比旧的要轻巧许多, 工序却简便了不止十几道,还有这新造的箭头, 锋利且坚硬,也不知是如何磨制出来的。陛下,臣以为, 这新制兵器于国防有大利, 不妨将旧日里造的那批箭矢收回重造, 换上新制兵器,战场上也能少死几个士兵。”
工部尚书是个老古板,一心扑在国事上,在这样紧急的关头,他想的不是抓出罪魁祸首,而是想到新制兵器的好处, 以期望陛下不要以偏概全, 把这新制兵器当做祸害给销毁了, 那就太可惜了。
原本还有些小声交谈说话的众人不由一静, 都看着有些不合时宜的工部尚书,宣正帝也是一叹,他问道“当真有这样好”
工部尚书慢吞吞回道“好。能画出此等图纸的人, 当真是个鬼才,只是,收缴上来的图纸只是一部分,并不是全部, 陛下,要是抓出能画出此等图纸的人来,陛下先不要杀他,务必要他把图纸补全了才是。”
陈世兴内心一窒,瞧瞧,瞧瞧,张口抓,闭口杀的,还得是补全了图纸再杀,这工部尚书,可不像他表面上的那样光风霁月呢。
宣正帝看着眼前呈上来的图纸,看了,但不甚明白。惠慈大师就坐在宣正帝的身后,捧着一杯热茶吃糕点,他好奇的探头一瞥眼,小小的咦了一声,用沾着糕点屑的手指头捅捅宣正帝的后背,表示他知道这图纸是打哪里来的。
殿里的老臣对惠慈大师是有印象的,都不意外宣正帝将惠慈大师带过来就是了,即便心里有微词的,这个时候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人开口出声质疑。
惠慈大师的反应眼尖心亮的阁老门都看见了,刑部尚书忙问道“大师,您可是见过这图纸”
刑部、督察院、大理寺统称三司,私造兵器案,即便不是三司会审,最终也是要他们刑部审核的,能不能找出幕后之人,他的责任是最大的。因此,在这些心思各异的朝臣中,他是最专注于案件本身的,并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惠慈大师笑呵呵道“老衲只是觉着这图纸果然精妙,一时讶异罢了。”并不说他知道或者不知道。
刑部尚书还想再问,宣正帝道“图纸的事另说,能找到画图纸的人最好,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出私造兵器的幕后主使,众位卿家就没有论断吗”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说话了。
要他们分析分析案子本身还成,若是让他们下论断,就有些太难为人了,关键是,他们也没有人选啊,最可疑的大皇子不是已经被控制起来了吗
宗人府宗正道“陛下,老臣以为,还是再去问问大皇子,图纸也是从他家小子那里得来的,他有最大的嫌疑。”
众位朝臣都松了一口气,这话,也只能宗正来说了,说到底,涉及到大皇子,是他们皇家的事。
宣正帝道“老皇叔说的是,朕自会去问大皇子,只是,除了大皇子这里一条线索,老皇叔可还有教朕的”
宗正垂眉敛目道“陛下,私造兵器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想必陛下心知肚明。老臣不是催陛下,但是,为了朝廷安稳,还请陛下早立储君。”
大殿里鸦雀无声,朝臣们连呼吸都放轻了。
宗正继续道“只要陛下立了储君,想必幕后之人也会有所行动,是好是歹,只要他一动,咱们就可以有所应对,到时候是杀是剐,就由陛下圣裁了。”
宗正的意思很明白,引蛇出洞,而且是让蛇不得不动。
赤裸裸的阳谋
却该死的好使
大殿里寂静无声,好一会,宣正帝才道“朕知道了。”又问众阁老门“众爱卿可还有要说的”
众人面面相觑,都表示无话可说了。
宣正帝道“除了兵部、三司和宗人府,其他人都退下吧。”
其他部门的阁老门告退,剩下的大殿里一下子就空旷起来,留下的兵部尚书、督察院掌院、大理寺少卿和宗正四人乖乖的等宣正帝的吩咐。
宣正帝道“惠亲王,你想说什么,现在说罢。”
惠慈大师从后面起身走出来,笑呵呵的做到宗正旁边,说道“唉,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老衲发现,那图纸眼熟的很,似乎是在小徒那里见过。”
宗正笑道“哦就是你收的那个小徒弟老夫还没见过呢,哪天你带来给老夫见见才是。”
惠慈大师笑道“皇叔想见那小子,叫一声让他来就行了,哪里需要我带”
宗正却道“你小子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要是不经你允许,老夫就冒然叫他来,你不会跟老夫急眼”
惠慈大师笑呵呵道“皇叔说哪里的话。那小子上跟怀宁大婚,还是经了您的手才上了玉牒的,您是咱家的宗正大长老,您说要见他,侄儿怎会推辞”
宗正笑道“那可是你说的。他来见老夫,老夫必是有重礼的,老夫要是管他要点什么孝敬,你可别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