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苏州的事, 莫磐自然是不知道的。虽说大雪封路,好在吴家的商队经常来往于苏扬两地, 吴莘跟苏家的信到底赶在除夕之前送到了莫磐的手里。
苏家倒罢了, 有小鱼儿在这里,苏夫人没有不担心的,她选择亲至,倒也说的过去。吴大舅明明已经写信过来, 还选择亲至, 看来, 除了他说的娘家人原因之外,林如海那边确实有些棘手。
莫磐叫来莫狸仔细打量了一番, 也没想出什么让他不要跟林如海那么像的法子,干脆破罐子破摔, 直接摆烂了。
铁打的事实,他是怎么遮都遮不住的, 还不如坦坦荡荡的, 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早晚有这么一出的。
莫狸莫名被他哥叫过来, 没说一句话,就只拉着转了几个圈打量一番就又打发他出去, 立即不乐意了“哥,你好没道理我就是那任你挑拣的待宰猪羊不行,你叫我来到底做什么你得给我个说法。”
他家庄子上饲养的猪羊是远近有名的肥壮,吃着还没有腥臊味。临近过年,扬州城里有许多富户都到他家庄子上挑拣看得上的猪羊就地宰杀,再运回各家, 干净又方便。近来,他跟着母亲打理家中庶务,看的可是不少。
刚才他哥看他的眼神,就跟来庄子进货的管事一样,眼里带着挑拣跟评估,吓人的紧。他哥又想做什么好歹是亲兄弟,不给他个说法他是不依的。
莫磐想着,都是林如海的种,没道理就他自己一个操心,合该大家一起出谋划策才对。小猫儿既问了,他这个做哥哥的也该善解人意一些,不能把人家蒙在鼓里,那样不好
他直接对莫狸道“嗯,就是咱们的血缘父亲的事,我约莫着,他很快就会找来了。”
莫狸立马来了兴致,血缘父亲对他们这个从未蒙面,甚至母兄从不提起的父亲,说不好奇是骗人的。
或许是他们家避世生活的缘故,双胞胎的生活圈子一直是简单而纯粹的。孩子不问,大人自然不会去想着去专门解释。莫青鸾或许担心过孩子大了问她要父亲怎么办但孩子不问,她也只有庆幸的份。
身边的大人不解释,不提起,久而久之,父亲这个词,在莫家就好像从不存在一般。
所以,在这样的成长氛围中,小时候,双胞胎一直没有父亲的概念,即便听了父亲爹爹这样的字眼,他们也能够用他们小小的脑瓜子自己给自己解释。
那个时候,莫松跟莫狸一直以为一家子里那个被叫父亲、爹爹的男人,就是惠慈大师扮演的那个角色。至于他们不住在一间屋子里的原因,也很好解释,之所以别人家的父亲一家子都住在一起,是因为村里人的房子、院子都建的太小了不像他们家,好几个山头、好多个大房子都是他们家的,他们家会因时节不同,搬到不同的大房子里住,他们也能到不同的地方去玩,有趣的紧。
小时候,他们在母亲这里住几天,在爹爹惠慈大师那里住几天,在他们看来,都是习以为常的事。都是住在一个院子里,他们跟那些住在小院子里的人家有什么不一样
没错,在双胞胎的认知里,莫家庄跟栖灵寺都是他们玩耍生长的地方,都是他们的家的院子,根本就没有分别。别人家有爹爹,他们家也有,别人家的孩子累了会有爹爹背,他们的爹爹惠慈大师也背过他们。别人家的孩子受欺负了回家找爹爹,他们受欺负了呃,好像除了大哥,没人欺负过他们
总之,他们家跟别家的唯一一点不同,就是他们家爹爹做了大和尚,他们得跟别人一样叫他“大师”,不能叫爹爹,不然,会被人笑话的。好在,他们一家人住的不远,想见就能见到。
双胞胎从小就被莫磐的懂事的很,从不做让大人担心的事,所以,直到他们去书院,这里面的弯绕都没搞明白。
等去了书院,他们接触的同龄人多了起来,相交的人家也多了起来,一来二往间,他们的认知也在不断的变化。等他们恍然大悟的时候,又已经到了知事年纪,会学着去体谅母亲,自然不会去缠着母亲问“父亲”的事。
他们家就这么含糊着相安无事这么些年,这会子,他哥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莫磐笑道“说起来,是去年还是前年老虎还问我,咱们爹爹不是惠慈大师吗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来着”
莫狸也笑道“大哥说惠慈大师就是咱们的父亲。只不过,大师是师父,是养父,不是生父。咱们的生父远在千里之外,也不知道咱们的存在,让叫我们不要执着”
莫磐叹息道“是啊,不要执着。可是,咱们不执着,人家可不这么想。”说罢,将吴莘的信拿给他看。
莫狸仔细看过之后,一针见血道“怎的这样突然可是有什么因由”这么些年早不找晚不找,怎的现在就找了定是有个由头的。
莫磐道“因由嘛,舅舅正在查,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颇为麻烦。”
莫狸问“什么麻烦”
莫磐看着他的脸无奈道“我听母亲说起过,你跟咱们父亲长的挺像。”
莫狸更好奇了“有多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