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醉酒的男人执意要酒喝,司沐想拦是拦不住的。
这一晚,注定了要折腾下去。
江洋如愿以偿的拿到了酒瓶,坐在沙发上一口一口的喝着。
他没有在胡言乱语,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时不时看向窗外,时不时看向手机。
不知在想些什么,眼角上满是疲倦。
不知是笑的多了,又或者是压力太大。
灯光的照耀下,司沐发现他的眼角有很多鱼尾纹,竟是看到了几根白发。
白发藏的很深,却白的发亮。
司沐静静的坐在一旁,轻轻拧开一瓶白酒,远远的陪着他。
江洋喝一口,司沐就喝一口。
两个人一人抱着一个酒瓶。
没有一句话,只有窗外的雨声。
夜已深,万家灯火早已入眠。
人们各自进入了自己的梦想。
或许在司沐看来,这就是对他最好的陪伴。
又或许,她也只能这么陪伴。
这一刻,司沐脑海中想了很多。
想起了父亲的那个短信,想起了今天在这个男人身上发生的一切。
“江湖”。
对于这两个字,司沐感触颇深。
她明白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更明白江湖之中的所谓人情世故。
不容易。
确切的说,这一路披荆斩棘的背后,都是隐藏在坚硬的外壳下。
就像她的父亲那样。
从江洋凌乱的头发,以及头皮上隐约可见的伤痕来看,几个小时的他一定狼狈极了。
可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把压力集中在他身上的时候,没人考虑他应该怎么做,经历了什么。
就像是此时的蓝鲸,以及这个男人身边的所有人。
“强大”二字,已经成为了他的代名词。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男人是强大的,是无所不能的。
所以在遇到问题的第一时间,全部把希望寄托到了他的身上。
这种惯性思维成了常态,成了所有人的依赖。
以至于在“胜利”之后,没人发现他是打了怎样的一场仗,受伤了没有。
就像是没有人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孤独。
司沐感受到了,但她不知该如何去安慰。
又或者,她不知该如何去靠近。
不知过了多久。
雨渐渐的停了。
江洋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紧紧的拿着酒瓶,像至宝一样。
司沐试图去掰开他的手指,发现他拿的太紧了,根本掰不开。
他的头低着,睡的很沉。
那动作,像极了一个躲在战壕里休息的士兵。
她像一只猫一样起身,把他扶倒在沙发上,并盖上了一个毯子。
然后拿着酒瓶,光脚踩在地毯上,走到窗边。
司沐的背影很小,落地窗很大,仿佛能容下无数个她。
窗外的路灯还亮着,茂密的树叶上挂满了雨滴。
积水多了,树枝微微弯曲,从叶子上坠落下去。
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树叶在滴水。
一滴又一滴。
拿起白酒喝一口。
然后继续看。
“跟您了说说,我的快乐生活,我为了赚钱嘛活我都干过”
“嘟嘟嘟嘟”
“虽然住着小洋楼,但是房子挺破”
“嘟嘟嘟嘟”
“我有一张信用卡,钱还剩八块多”
“嘟嘟嘟嘟”
一个粗狂的男声伴随着微微的震动声从背后传来,司沐微微蹙眉,心中犯起了嘀咕“什么动静”
紧接着,一段津市方言如同快板说书一样,呼啦啦的传来。
“虽然开辆小卧车可那是老板的”
“虽然工作体面挣的可不算多”
“女朋友挺漂亮随时可能散伙”
“她倒乐意可她父母看不上我”
司沐听呆了,不可思议的朝着江洋的沙发走去。
直到发现声音的来源,竟是这位蓝鲸集团董事长大人的手机铃声。
手机呜呜的震动着,里面的男人依然在不停的用津市方言说唱着。
“我老大不小了还嘛也没有呢,”
“我表面上不在乎我心里上火”
刚结束,又开始扯着嗓门儿唱“虽说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可钱多了也没准就是灾祸”
司沐实在听不下去了,赶紧按下了接听。
里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
司沐有些紧张,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面写着两个字陈岚。
伸手推了推江洋,睡的跟死猪一样。
“喂”
电话那头再次传来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