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陈家府邸,孟昭才发现,这其实是一个占地颇广的宅院,按照布局方寸来看,应该是四进院,怎么也算得上是中上之家,可以养活几十下人,维持宅子日常体面。
然,此时这陈家大宅,却处处显出荒凉,破败之感,不但大体环境渺无人烟,处处透着清冷,甚至冰冷,而且杂草丛生,院墙表面有各种秽物痕迹,不曾收拾打理,肉眼可见的衰败下来。
瘸腿老头走在前,一言不发,虽然拖着一条残腿,但手里拄着被削成半根的尖枪,速度不慢,很快带着孟昭三人来到中院的一间大屋当中。
这屋子房门大开,两侧门扉贴着白纸黑字的奠帖,白色灯笼高高挂起,让这原本黑暗的环境多出些许亮光,照的室内通明,隐约可见其内布置成灵堂模样。
还不待几人靠近屋子,便从屋内窜出一只黄色毛发的土狗,牙口岁数都已经偏老,精神也明显疲倦虚弱,然面对陌生的孟昭三人,依然龇牙咧嘴,表现出极强的警惕性,乃至侵略性。
紧随这黄狗跑出来的,是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穿着孝服,头顶裹着一条白色布带,提着一口连鞘宝剑沉面走出,一把搂住正狂吠不止的黄狗。
到底是忠犬护主,在小男孩搂住脖颈后,这狗只是闷着头呛嗓子,却再也不叫一声,有几分灵性。
再看这个小男孩,长得虎头虎脑,方面大眼,很是端正,招人喜欢。
然面色冷峻,带着迥异于这个年纪的成熟,充满敌意的看向孟昭三个。
“江爷爷,他们是”
瘸腿老头用仅剩的一只眼看向男孩,又是心疼,又是欣慰,轻轻说了句,
“是外来的,听说了老爷的事情,感慨老爷之侠义,特来上香。”
小男孩这才松了口气,表情也缓和不少,起身双手胸前抱剑行礼,道,
“原来是这样,既是来祭拜先父,便是朋友,且随陈泰来吧。”
一板一眼的,虽然有点小大人的感觉,倒也有些气度,更不错的是,这男孩小小年纪,却有一身不错的武功根基,未必高深,却也入了真传。
看他本来稚嫩的右掌却布满生硬的茧子,必然是经年持剑,练剑,恐怕五六岁时已经启蒙练武,当真不错。
孟昭面露欣赏,虽然他是打着利用这陈家母子的想法上门,但本身并不曾有对陈家母子不利的想法,相反,若是可造之材,施恩一二也对得起自己良心。
目前就他观察而言,这陈家小子还算不错,面临大变,足够成熟稳重,不乏拼命一搏之勇气,同时修行武道足够刻苦,若是资质不差,当有一番作为。
进了灵堂,便见到灵堂下方左首位置,跪着一個姿容清秀,面色苍白,带着淡淡哀愁之意的妇人。
面上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年岁并不算太大,只是因为心神枯耗,饮食不畅,显得清瘦虚弱。
作未亡人打扮,手里正往烧的正旺的火盆内洒着纸钱,口中喃喃念叨什么。
孟昭耳力过人,听出这妇人在向自己的亡夫求助,希望他在天之灵,能护佑自家儿子度过这场劫难,日后再次扛起陈家大旗,叫人知陈家剑侠尚在人间。
并不是真的愚昧无知,而是看透现实之后,只能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鬼神。
也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妇人,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家儿子的生死存亡,却对自身的安危浑不在意,有贤妻良子如此,陈昇酒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压下心中的思量,孟昭按照灵前规矩,毕恭毕敬的向陈昇的牌位鞠躬三次,替自己和顾司南上了两炷香,此人也算是他来此世这么长时间,真心参拜的少数人之一。
孟昭两世为人,碍于自身处境,性情等方面因素,绝称不上一个好人,但并不妨碍他喜欢,欣赏陈昇这样的侠士,因为正是有着这样的人存在,才会让这充斥着名利,血腥,阴谋,背叛的世道多上那么一丝丝的温暖。
祭拜完这位昆南剑侠,孟昭并未离开,而是缓步来到陈家母子身前,微微欠身,对两人沉声道,
“陈夫人,陈小兄弟,你们目前的处境,我也知晓一二。
陈昇大侠英雄一世,侠肝义胆,他的遗孀和后人,不该如此受人欺辱,也不该受到那邪魔外道的威胁,在下钦慕陈大侠是侠义之行,愿意帮衬一二,不知你二位意下如何”
孟昭看得分明,这陈家母子,包括仅剩的这个瘸腿老头,眼下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境地,本身也都是爽快人,对待这种情况,就不能鬼鬼祟祟,招人厌烦。
既然有心要借用陈昇的这块牌子和关系做事,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开门见山,直接讲明来意。
他又不是为非作歹之辈,只是要将灵武孟家之势力拓展至此处,对于他和陈家来说,合作才是双赢。
果然,陈刘氏当即眼睛一亮,秀丽的眸子当中升起一丝希冀,却又带着些忐忑和小心,道,
“公子快人快语,愿意帮衬我陈家,小妇人感激不尽,只是有一点还请言明。
公子莫非真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