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任,”雷二挤眉弄眼,“要不要去拜访一下新任的迷雾郡守”
任宁澹澹地看了他一眼,“我们的时间很多吗”
“也是”雷二摸了摸鼻子。
现在已是五月中旬,最晚得在七月十五前赶到应山大营。时间已经相当紧张。
而且当初已经决定离开太师府,任宁就没再想他们联系。
吃饱喝足,出了雾凉城。
没走多久, 两人眼前一亮。
前方的沼泽里多了一条南北走向的新路。
路很宽,上面到处摆满了木料和石头。
“一二,三”
在小队长的声声呐喊中,数不清的徭役正在努力向南搬着沉重的石料和沙土。
“也不知道这条通往青石郡的驿路什么时候才能开通”雷二说。
现在四处都在打仗,正是急需铁的时候。
驿路再不开通,帝国的储备生铁也应该快用光了。
没了锋利的铁器和坚固的铠甲,再和周边的豺狼虎豹拼杀时,不知要多流多少云垂好男儿的血。
“看这满地的石料, 应该还要不短的时间。”
任宁说着, 向上托了托背后的黑弓。
他的专有黑箭已经丢了不少,回去也该补充了。
交叉路口人多手杂而且材料遍地,两人只得下马缓行。
绕过一堆石料,任宁和雷二相视一眼。
前方是十几名脸色苦楚的徭役。他们围成了一个圈,圈里躺了个瘦骨如柴的百姓,旁边还有几个和尚正在念着往生经。
原来是有人服徭役,服着服着就倒地不起,一命呜呼。
任宁有些失神。
孟姜女哭长城,古人诚不欺我。
盘绕在北疆崇山峻岭间的长城也是这样建起来。而且那时还没有起重机,也不知要倒下多少人
“老任,那是龙首寺的弘光大师。”雷二轻声提醒。
之前他们往西时,还是这老和尚出了一把力,否则想经过乱糟糟的涞谷郡还要费一番手脚。
任宁早看见了,不由也松了口气。
弘光大师已经不再年轻,本可以在龙首寺安安稳稳当他的方丈,然而却一直不辞劳苦地在外奔波。
之前无论是云中郡的时疫还是涞谷郡的民乱都能见到他的身影。
此时的和尚又苍老了一些, 背也驼了不少,庆幸的是精神依旧矍铄。
两人没有打扰他, 往一名弟子的钵里放了些几锭银子后,继续往东走。
之后一路畅通,一个半月后两人终于回到了广信郡。
“老任,”雷二嗑着嘴巴,“现在才刚刚七月,要不咱们先去一趟南舒城呗。”
去了西边那么久,他有些馋南舒城雨前街里的蒜香炒栗子了。
任宁哭笑不得,“那就去吧。”
他也要去李荷白的将军府一趟,让李荷珠发个消息回星纪城向盈盼报个平安。
进了将军府。
老管家又惊又喜,“任将军,好久不见。”
“是有段时间没来。”任宁笑着递上礼物,“公务繁忙,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你家姑娘现在可在府上”
老管家脸色一僵,好半晌才长叹了一口气。
他们家的大姑娘现在不只是“大”姑娘而已,都已经成老姑娘了。
这几年整个南舒城的三姑六婆都曾上门给李荷珠说过亲,然而始终没能嫁出去。
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大姑娘前些时候去巡视庄子,昨天刚回来。老奴这就派人去通报。”
没多久, 李荷珠带着丫鬟风风火火到了前厅。
哟。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任宁,声音里全是阴阳怪气。
“原来是任大将军, 真是稀客。瞧你这风尘仆仆的模样,是跑了几万里吗”
任宁嘿嘿地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土。
“的确赶了段不短的路,现在又累又饿。”
“这不,刚好路过南舒城,想着这里有老朋友,便进来叨扰姑娘一番。”
旁边的老管家很是机灵,“老奴这就去给将军准备饭菜。”
“真去了很远的地方”李荷珠怀疑地看着任宁,“能说就说,不能说就不说。”
她也是将门出身,自然知道什么叫军事机密。
任宁笑而不语。
李荷珠了然,语气也温柔了许多。
两人慢慢地聊着这两年广信郡的变化。
“现在广信活跃了许多,但还是不够。我们手里有很多山林田地,然而缺人耕种。山上的橡胶树也缺人管理和采割。”
任宁点头,给了李荷珠一批名单。
“过阵子名单上的人会过来广信置地定居。他们都是岩陲要塞的家属。你是主人家,如果有空就多帮帮他们。让他们尽快在这里安居乐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