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尔部族。
族长安文康从东边风尘仆仆赶回来。
半月前他雄纠纠气昂昂地刚把第三批安吉尔部族的青壮儿郎送往东部前线,结果转头老家就被人偷了。
四处转了转,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安文康的脸色阴得快滴出水来。
转着转着,有族老站出来讪笑着拦住去路。“大哥,前面是阳桃溪,您就不要过去了吧。”
安文康停下脚步,他迟疑了一下,“这水源还能用吗”
“这”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族长的话。
阳桃溪只是条一丈余宽的小溪,表面看起来其貌不扬。但它是安吉尔部族最珍贵的饮用水源之一。
众人下意识抬眼望去。
面前清澈的溪水正汩汩地流淌着,在两边绿草的掩映之下看起来生生勃勃。
然而溪水外围却被人用荆棘严严实实地封了起来。
前晚骚乱过后,第二天就有人发现这条杨桃溪里多了几头死状甚惨的羊,甚至隐隐散发着腥臭。
消息传出来,整个安吉尔一片惶恐。
众所周之前边的岩陲要塞时疫肆虐,甚至连守塞大将都不能幸免。
现在两国交战,双方都杀红了眼。谁也不敢打赌气极败坏的云垂人会不会把时疫传进草原深处。
这样一想,看着水里漂浮的死羊,族老们再不舍也只能让人把溪流周围封起来。
甚至还把那些曾经靠近过流溪的族人控制住,不让他们四处游逛。
“你们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安文康失望地看着众人,眼里尽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部族里这么多人,难道晚上全在睡大觉吗”
况且他送部族里的青壮年上前线前,还一再叮嘱过各族老千万要把过好自己的老家。
结果依然成了现在这模样。
“大哥,”有族老讪讪地出声,试图推辞责任。他委屈道“我们兄弟尽力了。只是那伙云垂老鼠实在是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
“三叔说得没错。”旁边的族人连忙出声,“最初大家收到消息,说有伙云垂人出现在我们草场后。所有族人武器不离手认认真真防范了三四天。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没人敢合眼。”
“结果所有的明桩暗梢都没发现人,大家便以为他们离开了我们部族附近。毕竟我们安吉尔是个大中型部族,人员众多战力强大,他们可能会害怕。“
“谁知”
“谁知,谁知”安文康长冷哼了一声,“你们以为他们是什么”
“这是一支孤军。对方能在草原深处活得风声水起,就说明他们有的是办法躲起来不被我们发现,同时也有的是耐心等我们放松警惕。”
三四天就放松警惕,不偷袭你偷袭谁
至于大中型部族,俗话说不是猛龙不过江,他们既然敢在草原里闯荡,岂会怕区区一个大中型部族。
“一个个发什么呆,”安文康气不打一出来,他一声暴喝“还不快去重新检查周围的桩哨想给他们机会再偷袭一次吗”
众人打了个哆嗦,连忙四下离开。
又转一圈,核查完部族所有的损失,安文康不由松了口气。
除了封掉的阳桃源外,顾大头前晚他们折腾的鸡飞狗跳,然而只是烧了上百座帐篷,死了一些牲畜而已。
相对于安吉尔庞大的部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最重要的是人和人不同。
会居住在部族外围的,都是些依附于安吉尔的平民甚至是奴隶。
这些人大多已经被送去了前线,那些帐篷里住的要么是孤老幼儿要么是空的。烧了就烧了。
况且眼下草原天气越来越热,这些肮脏的地方一把火烧掉最好,省得引发时疫。
想完这些,他扭头看向一个身材挺拔、脸色苍白的青年。
“伏图,听说前晚是你领人追出去,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领着七十余骑好男儿向南追击,最后只狼狈地逃回来自己一个。而且第二天发现时,那些人全部剥光了衣服,更是集体被抹了脖子,无一生还。
安文康有些心疼。
相对烧掉的帐篷还有牲畜,死在南边的七十余儿郎反而是他们最大的损失。
伏图脸色羞愧,深深地低了下头。
他的名字在西凉语里是“领头马”的意思,然而这匹领头马带队出击,最终没能把自己的马群给带回来。
“族长,是这样的”
再羞愧伏图也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说着前晚的情形。
当然他隐掉了自己率先逃跑的事。
“等等,”安文康听着听着,突然抬手打断了伏图的话“你说他们长得什么模样”
草原深处有两百余骑云垂人在四处偷袭无恶不作,几个月下来西凉愣是拿这伙人没有办法,安文康自是清楚。
然而听伏图的意思,这会又多了另外一伙云垂人在附近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