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兴帝登上高台,扬扬洒洒发表了一通热情洋溢、感人肺腑的演说。
大意是在他欧心沥血的领导下,云垂境内国泰民安,境外则狠狠灭了狼子野心的南奉。
而且不日刑部大理寺等三司将会审判那些从南奉押回来的文官武将,给他们的行为定罪。
届时该罚的罚、该杀的杀,彻底给云中郡枉死的百姓个交待。
听得下面数不清百姓不时高呼万岁。
参赛队里任宁目光屹然不动,早已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他们可能比长兴帝更加了解现在云垂的糜烂和进退维谷,哪里还能听得进这些粉饰太平的话。
但听不进也要装着听,至少不能搞什么乱子出来。
观席台上还坐着不少邻国的使节以及留学生。他们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下方。
万象使节班猜就是其中之一。
这两三个月来他都有种作梦的感觉。
云垂不动则已,一动就是雷霆万钧,既然直接灭了南边五国中最强大的南奉。
前些时候,平时对斑猜趾高气扬的南奉使节,被云垂官员毫不留情从鸿胪寺里赶了出去,从此流落街头。
斑猜作为老对头,看着这一幕又是暗爽又是后怕。
他一边打听万象国内的情况,一边努力判断星纪城里的风声动向,飞快地把各种消息往回传。
生怕长兴帝打仗打上了瘾。转个身子的功夫直接让韦君谦和袁兴文把他老家万象也顺便给灭了。
而押囚归来的任宁等人,早被斑猜列入了重点观察的目标。甚至还派人一天十二时辰盯紧了玄武大街。
然而斑猜很快大失所望。
任宁这些人像不清楚锦衣夜行的憋屈,完全没有小说主角们年少得志后便一天到晚出来四处炫耀,从而招蜂引蝶争风吃蜡的习惯。
自从回了星纪城,他们就极少出现在人前。甚至同龄公子哥们诚挚邀请,也大多无动于衷。
任宁他们不出来,各国的探子们便想进去。
可惜小小的从五品武官居然住在玄武大街这种帝国豪门区。
到了这里,各种明卫暗卫到处是。各国的探子和眼睛们那敢明目张胆靠近甚至监视。
万一惹怒了住在里面的人,死了也是白死。
他们只好在外面等,结果等得望眼欲穿,也没能得到太多的消息。
如今任宁几人光明正大站在前面。他们赶紧趁机牢牢盯好这些猛将,并试图辩明他们与帝国高层之间的关系。
要是双方关系融洽,没准下来长兴帝依然会对外用兵。
万象这些小国如果不想惹祸上身兵临城下,近期最好还是让国内低调作人比较好。
而要是云垂君臣之间的关系恶劣,那就好办了。
该捞的好处、该占得便宜,还是得暗暗或捞或占到手里。
好半晌过去,长兴帝终于讲完话。
在礼部尚书的引导下来到河堤边,他象征性地往河里撒了一些铜钱、稻米和粽子,随即宣布长兴二十九年端午龙舟赛正式开始。
咚咚锵锵
热烈的锣鼓响起。
龙舟第一次下水需要点龙睛,正式开赛前也需要集体点一次睛。
长兴帝贵为天子,是现场地位最高的人。本该由他亲自出手到河边去给各龙舟点晴。
但河堤近水,长年湿滑。
往年曾经发生过点睛人不小心失足滑到水里落得一身狼狈的状况。
为了保证皇帝安全,就连满口之乎者也、古时礼法的范文也没有建议长兴帝出手。
代替他去点睛的是现任太师,也就是任荣的父亲任奕。
自从老太师请辞后,没过几天长兴帝就按着皇室的传统,把任奕从少师提升到了太师的位置上。
此番让任奕去点睛,云垂也有正式把他介绍给帝国内外的意思。
任奕本就年轻力壮,加上刚成为太师,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此时眉开眼笑走路带风。
任宁对太师府无感,只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很快他皱起了眉头。
“荣哥,”他提醒前面的任荣,“令尊是不是作了什么事或惹到什么人”
点睛台的下方被人抹了一层薄薄的滑脂,因为颜色和湿地差不多,估计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要不是任宁的金手指扫过去,那里的黄值突然变红,否则他也不会注意到。
这样的地方不小心踩上去,就算任奕武功不差,猝不及防下也极有可能摔个大马哈。
受大伤应该不会,小伤免不了,而且绝对会丢个大脸。
而在这么多人前面摔个狗啃泥,毫无疑问将成为新任太师这辈子最大的灰暗和笑柄。没准还会有人疑质任家永为帝师的合法性。
“真的”任荣半信半疑。
他不敢大意,仔细地搜索。然而看不出点晴台前方的地面有什么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