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咱们那位陈山主大概是极有耐心,不管如何加减乘除,都要反复试试看,故意绕远路,反正都会得出那个正确的答案。
不管如何,袁化境到了落魄山再来拜剑台,已经半点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天才了,果然练剑还需勤勉。
陈灵均独自晃荡到了这边,瞧见一大帮子坐在那边嗑瓜子,埋怨不已,怎么不捎上自己。
姜尚真说道“山主需要闭关一段时日,村塾那边的教学,不如让我代课几天”
陈平安看了眼他,没说话。
米裕更是直摇头,这就比避暑行宫还要避暑行宫了,周首席为了在小陌那边找回一点场子,有点狗急跳墙,不择手段了。
陈灵均拍了拍周首席的胳膊,“别逞强,你就不是这块材料。”
我就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小陌再好,周首席你也很好嘛。姜尚真却是难得神色认真,微笑道“你们大概不知道,我年少时就有个梦想,从来不好意思说出口,就是在谁都不知道姜尚真是谁的乡野市井间,开一家书铺,
书铺边上有座学塾,我当教书先生。”
“我的这个梦想,虽然已非少年,但是还很年轻。”
“山主,你要是担心我比你教得更好,那就当我没说。”
陈山主亲自关门待客的府邸那边,可就没崖畔石桌这般气氛融洽了。
一言不合就仗势欺人好个家大业大陈山主,好个暴得大名陈隐官
作为斗然派掌门的高徒,田宫突逢异象,临危不乱,先以符阵护身,再祭出几件灵宝,照耀得周遭百丈光明,驱散迷雾,开口问道“陈山主意欲何为”
那厮依旧装神弄鬼,不愿现出真身,反问一句,“不如换个更有意义的问题。”田宫一边稳住道心,单手掐诀,从袖中掠出一条长达百丈的火箓长龙,游曳之地,再逐迷雾扫荡一空,依稀可见,置身于水面之上,细看之下,每一条水纹仿佛
皆是一道古符田宫心中震撼不已,是落魄山一座现成的符阵被陈平安拿来就用,还是神不知鬼不觉临时起阵
田宫沉默片刻,身后还摆着那张座椅,终于后知后觉,冷笑问道“陈山主安排我们住在这座宅子,难道就是为了这一刻的炫耀符法”
“只是想知道斗然派开山一脉的祖师符箓,火蛟渡江符,到底能够一气掠出多远,跨过多宽的水面。”
陈平安的嗓音从背后传来,好似就站在椅子那边,田宫驾驭那条符箓火龙,气势汹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后撞去。
田宫怔怔转头,只见那一袭青衫长褂,的的确确就站在椅子后边,双手搭在椅子顶部,笑望向自己。而那条直奔青衫而去的符箓火龙,不知为何,愈来愈小,距离那陈平安越近,规模越小,明明看似距离陈平安额头不过尺余,汹汹火龙始终不曾停歇,但是那陈平安熟视无睹,好像笃定这张符箓根本无法触及自身。照理说,这张符箓转瞬间早已掠出十数里路程,约莫是这座符阵小天地内犹有一层“境界”,挡在了两人之
间,如一道天堑,难以逾越。陈平安纹丝不动,趴在椅子那边,老神在在道“若是符箓可以说话,那我这张符,能够让你这张符,叫苦不迭,有看似咫尺实则天涯海角的颓败之感,教人心灰
意冷。”
田宫默然不语。
陈平安微笑道“我有一符,可以让火蛟渡江符,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如若山蛟走水成火龙。”
田宫怒斥道“外道狂言”
陈平安笑问道“既然火蛟注定难以渡江,走水成功。我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妨猜猜看,我这张符箓,是个什么名称”
田宫不情不愿给出心中猜测,“尺棰符。”
高人有高语,大人有大言,古云一尺之棰,日取其半,万世不竭。
作为斗然派最痴迷修行的道士,田宫这点眼力和学识还是有的。
陈平安点点头,“猜对了。再就猜猜看,符纸是什么材质”
田宫缓缓说道“炼光阴长河为符纸,故而别有功效,能够以符炼符,如同走水。这类符法,是飞仙宫叠符一道精妙所在。”
陈平安笑问道“一棵道树开五花,斗然派与飞仙宫不同宗,到底同源,同拜一位祖师爷。明知叠符有大用,为何不去互参”
田宫欲言又止,最终仍是无言以对。面容冷峻的少年香童,被鹤背峰杨玄宝誉为“符法造诣最近于玄”的修道天才,被那只大如山岳的金色手掌,镇压在山脚一般,双腿盘坐,祭出了数件本命物,堪
堪托住那张山字符。
一袭青衫蹲在不远处,吞云吐雾,当此人偶尔以烟杆轻轻磕地,香童便要面红耳赤几分,愈发吃力几分。陈平安笑问一句,“童香也好,香童也罢,都是天才,既然是天才,想必看几眼就会学会,我听说桃符山时常举办道会,五宗子弟都会演习符法,切磋道法,取长补短,你为何没有掌握斗然派的几手开山符难道说你一次都没有参加觉得五宗子弟,唯有自己是天才能成于玄第二谁给你的自信师尊杨玄宝还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