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非背后的真弓,而是古之真人的连绵呼吸,这才是真正契合道法的“射”。
莲藕福地内,高居在天俯察地理,身为一座福地名义上的主人,安排人间,开辟道路,师出有名,故而是“御”。
于玄摇摇头,不是否定,不是不认可。
而是老真人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
若只有些想法,确实奇思妙想,再让旁人觉得匪夷所思,可只要无法践行,行之有道,那依旧是花架子的空中阁楼,好看而已。
陈平安则不然,步步为营,环环相扣,无一分身不是陈平安自己,无一自己不合乎一部分本心,然后循着道路大步前行就是了
于玄叹息复叹息,终于舍得开口言语,“目前只剩下君子道者三了,那草鞋少年是勇者不惧竹楼青衫山主是知者不惑满身道气的纯粹武夫,是那仁者不忧”
陈平安摇头道“一开始确实是这么设想的,但是思来想去,觉得如此一来,意思不大,就做了些改动。”
少年陈仁,边走边看兵法,配合堪舆术寻龙点穴,兼修阴阳家五行。当窑工学徒的岁月里,名副其实的进山“吃土”,很早就开始辨识土性。再孱弱再胆小,人终究要往前看,向前走。如此说来,就如于玄所猜测的,是“勇者不惧”,才合乎情理。
于玄想起一事,陈平安家乡小镇那边有牌坊楼,其中一面匾额,是当仁不让。
于玄捻须点头道“明白了。”
不曾想陈平安摇头道“前辈想错了。并非仁者不忧,而是知者不惑。正因为知道了有些事,必须当仁不让,故而就可以知者不惑。”
于玄稍加咀嚼一番,便忍不住重重一拍膝盖道“此解妙绝”
于玄连连赞叹,“那么竹楼青衫陈平安不挪窝,坐镇山头,如军帐主帅,看似是为了追求一个知者不惑,实则不然,花果花果,学问无数,百花绚烂,如此知者不惑,正是为了仁者不忧”
陈平安收起烟杆,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眼神炙热,“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那么学拳炼剑,求学修道,辛辛苦苦,终究得有个追求吧。”
所以这才是陈平安心目中真正的“勇者不惧”,落在了那个携带飞剑的纯粹武夫身上。
贫寒孤苦少年,在心爱女子那边,曾有豪言,三教祖师挡路,也要给我让道。
后来竹楼学拳,老人崔诚曾言,要教天下武夫见我拳法,只觉得苍天在上
在那剑气长城的城头上,年轻外乡人曾有心声,只被老大剑仙一人听了去。
于玄抬起头,笑问道“道友,总不会还有第四层了吧”
“有。”
陈平安双手笼袖,高高扬起头,眯眼笑道“我是剑气长城的末代隐官,是剑修,当然需要练剑。比如打造出一座小千世界。”
都说万事只在开头难,有了开头万事就不难。利用两把本命飞剑的神通相互叠加,通过九个分身的眼见、耳闻和想象,去复刻,临帖和摹拓,将所有人的容貌眉眼,穿着,气态神色,声音语调,开口言语的字词句,一一记录在册,天象地理,人间山河,花草树木,各色建筑,美食佳肴,死物活物,儒释道诸子百家学问再加上心湖内那座高楼的藏书,以及桐叶洲镇妖楼的那些梧桐叶,每一张梧桐叶,就是一座幻象天地。青同那是使用不当,空有境界罢了,可是只要落入陈平安之手数以百万计的飞剑,符箓,以极其细微,扩充极其广袤,搭建极高远极厚实,成就虚与实,真与假。陈平安就可以在一条光阴长河之内,打造出一座小千世界只要被陈平安成功造就出第一座大道循环完整、有灵众生在此自然生发而不知晓何谓“一”的小千世界,只要有了一,还怕没有二三四有了二三四,一旦造就出三千小千世界,不就能够最终成就一座大千世界
于玄心情复杂道“难道还有第五层”
陈平安点头道“有,只要打造出第一座小千世界,就可以我与我周旋,自己与自己问拳而不自知,有望跻身武道第十一境。”
于玄问道“可有第六层”
陈平安微笑道“前辈也太高看我了。”
于玄笑呵呵道“我能不高看道友吗”
老夫抬头看你小子,也不是一时半会了。
陈平安赶忙道歉一声,重新坐回栏杆上。
于玄沉默许久,自顾自说道“不得不说一句,原来修道该如此。道者若此,是谓真人。”
陈平安欲言又止,好不容易闷出一句,“晚辈属于螺蛳壳里做道场,不得已为之,前辈不一样,是无需如此。”
于玄笑道“怎么还骂上人了。”
骂我修行一路顺遂、从不为钱发愁
陈平安眺望远方,双手轻轻放在膝盖上,面带微笑道“说句真心话,晚辈也想被人这么骂上一骂啊。”
年幼家贫,父母双亡,饥寒交迫,好读书而不得开蒙,偶然习得登山法,当过窑工学徒数年,十四岁练拳,十五学剑术。背井离乡,天高地阔,所见所闻光怪陆离,在外远游,行走江湖以诚待人,客子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