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捏着鼻子感谢吴霜降的当月老,牵红线。
宝鳞无奈道“这种话,你说还行。”
吴霜降说道“余斗只是因为道力太高,根本不屑与谁勾心斗角。”
宝鳞感到一丝别扭。
吴霜降微笑道“都说久病成医,那么长久为敌,双方便成知己。”
一般练气士,可能事后听闻郑居中与余斗问道一事,兴许还会调侃一句,背剑穿羽衣的真无敌,好不容易出门远游一趟,就这么没有牌面嘛,当年停步于倒悬山捉放亭,不敢去往剑气长城见陈清都,如今连郑居中这么个山上晚辈,道龄相差了足足三千年,都敢挑衅一番、斗法一场了。
但恰恰是吴霜降这种注定要与余斗不死不休的山巅大修士,同样是十四境,反而小心再小心,谋划已久。
吴霜降笑道“修道之余,闲来无事的时候,我曾经做了几场加减法的小游戏。”
宝鳞说道“洗耳恭听。”
吴霜降没有卖关子。
说在那蛮荒天下,最被山上练气士认可的存在,排第一的,当然是白泽。
但是第二位的,就比较有意思了,不是任何一位旧王座大妖,也不是共主斐然,而是剑修绶臣。
但因为崇拜白泽的多,恨白泽的也为数不少,故而两者加减之后,那个作为结果的数字,或者说比例,未能与绶臣拉开距离。
至于浩然天下,山上练气士,获得最多“人心”的,更是有趣至极。
甚至不是礼圣,而是白帝城郑居中
只说人间多少不在谱牒之列的山泽野修,在各自心中,由衷将那座白帝城视为心中唯一的圣地
恨郑居中的练气士,整座浩然天下,寥寥无几,甚至真正意义上反感白帝城和郑居中的谱牒修士,还是不多。
但是礼圣,谈不上恨,可是厌恶那些繁文缛节和重重规矩的练气士,自然不在少数,这种对规矩、对文庙的内心排斥,当然都得算在礼圣头上了,这就导致排在第二的礼圣,就与郑居中差距很远了。
青冥天下这边,在大掌教寇名失踪之后,就没有哪位道官,拥有郑居中或是白泽这样一骑绝尘的人心所向。
陆沉能排第一,但是与之后的九人,差距不会太大,只说后者加在一起,大致也能敌一个白玉京陆掌教。
宝鳞疑惑道“计算这个,有什么意义”
吴霜降笑道“所以说只是个打发光阴的小游戏。”
蔡道煌虽然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心情复杂至极。
小游戏
当年半个家乡的骊珠洞天,就是这么个差不多的小游戏,最终决定了谁是那个一
决定了青童天君摆下那张赌桌留下的最后一人。
但是那会儿在小镇开喜事铺子的老人,哪敢在青童天君的眼皮底子,为孙子胡沣泄露这份天机,一切福缘造化,只能自取。
小镇每一个刚出生的孩子,龙窑都会烧造出一件本命瓷器物。
先抓阄。
这就已经有了命好命坏之分。
但这并不能决定最终的结果。
还得命硬。
骊珠洞天坠地之前,是一场小考。
坠地之后,与天地通,才是大考。
人间得道的练气士,可以道化无数术法神通和奇景异象,以“道力”不同程度影响世道人心。
那么人心当真不会逆推回去再“合道为一”吗
若是当真不会,这边的闰月峰辛苦,蛮荒天下的“女子晷刻”,浩然天下昔年那位与至圣先师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摆渡客,为何存在
宝鳞问道“合道十四境之后,风光如何”
吴霜降微笑道“不足为外人道也。”
宝鳞再问,“合道之路,唯有一条”
吴霜降指了指高处,反问道“现成的例子就摆在天外,你觉得呢”
宝鳞又问,“真身,阴神,阳神身外身,至多是同时走三条登顶大道”
吴霜降摇头道“只能说明至多是三个十四境的自己,单独来看,若是两条大道之间架起桥梁,同样可以合道,也可以形容为两条江河的汇流合龙。我甚至一直怀疑,这就是合道之说最早的意义所在,所以与道契合之路,肯定是多多益善。比如那位碧霄洞主,合道之路,就不能划入某个单一的范畴。合道地利,之所以被视为三种合道方式中最下乘的,除了受限最多,还有一点最为致命,就是再难转去合道天时、人和了。”
“反之则不然。”
“但是每个十四境修士,脚下可走的道路,数量多少,与修士合道之后的杀力高低,并无绝对关系。”
“合道之路,也分新旧。”
远古天下十豪之一,有女修兰锜,她是天下炼师的开山祖师。故而后世便有了一个“武库禁兵,设在兰锜”的说法。
兰锜是女修,吾洲也是。这位女冠,竟是最终将自己都炼成了一件本命物,“人貌而天虚”,形态介于至人与神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