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笑道“春山书院能否跻身候补,我这边说不上话,可能需要魏山君出马了,看看能否邀请那位负责住持披云山封正典礼的大先生,近期去书院讲课一次。”
魏檗说道“只敢说硬着头皮与大先生转述此事,大先生愿不愿去不去春山书院讲学,我在这里不敢作任何保证。”
晋青与范峻茂和蒙珑对视一眼,就连佟文畅都抬起头,看了眼魏山君。
好家伙,我们几个山君,今天议事之前,连自拟神号一事都不知道能否通过,内心惴惴。
你魏檗倒好,连那位大先生都已经碰过头见过面了尤其是连大先生住持披云山封正典礼一事,都早就知晓了
本事这么大,你魏山君咋个不直接去中土文庙落座议事啊。
几位山君心里泛酸,在这件事上,其实陈平安也是憋屈不已。
老子苦口婆心劝你自拟神号用个“夜游”,甚至还搬出了自家先生和陆掌教,你魏檗当时非但不领情,还跟我急眼了。
结果等到初次见面的大先生说夜游神号好,你就立即换成另外一副嘴脸了。敢情是自家人说的道理都不算道理,对吧
呵,归根结底,还是我陈平安,人微言轻了。
魏檗老神在在,假装不知屋内的视线交汇。
陈平安继续说道“我会在春山书院担任临时教习,专门开课讲解剑气长城历史上的攻守战。当然这件事,还需要陛下和礼部连同春山书院一起审议通过。”
魏檗说道“先前在落魄山,大先生亲自举荐陈国师担任书院君子。”
赵端瑾笑道“好事成双。”
沈沉突然开口说道“既然是讲解兵法武略,陈国师去春山书院担任临时讲习,自然是好事,不过如果去我们在冕州新设没几年的松雪讲堂,显然更加名正言顺,而且不用等什么商议结果,我本就挂名堂长,松雪讲堂又是兵部直辖的机构,现在就可以把这件事给敲定了。等到议事结束,我领着陈国师去一趟千步廊的南薰坊,到了兵部衙署,当场给陈国师写好一份任职公文,就别是什么小家子气的临时讲习了,松雪讲堂的副讲,斋长,陈国师可以随便挑一个当。”
陈平安摇头笑道“这件事再议。”
老尚书疑惑道“再议个什么,要么答应,要么拒绝,陈国师何必拖泥带水,不爽利。”
陈平安说道“那我就给句准话好了,近期只会担任春山书院的临时讲习。”
老人错愕不已,欲言又止。
赵端瑾忍住笑,让你摆老资格,跟我礼部抢人。
陈平安笑道“老尚书可别骂一句外乡佬啊,我记得骊珠洞天一向属于旧大骊本土。”
老尚书顿时吃瘪不已。
当年崔国师自己都不计较什么,你一个绣虎的小师弟,翻什么旧账,还这么记仇
陈平安已经转移话题,说道“云霞山,长春宫,篁竹剑派,老龙城,这几个候补宗门,我们都帮帮忙,在合乎文庙规矩之内的前提下,尽量促成它们都能够跻身正式宗门,当然打铁还需自身硬,他们自己也需成色足够,我们才能锦上添花。一洲山河,宗门数量越多,再与在座各位相处融洽的话,山水气运就可以更加稳固,这些山上的谋划,就一个宗旨,战术上未雨绸缪,早做周全的准备,战略上做最坏的设想,假设还有第二场大战。”
最后这句话,整个浩然天下,可没几个敢想敢说。
一说到那场“大战”,皆是心有余悸。
不过陈平安的这份名单之内,竟然有一个篁竹剑派,还是让不少高位神灵倍感意外。
先前见到陈平安落座,他们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正阳山要吃不了兜着走。
难不成是当了新任国师,就顾全大局,以德报怨
一听到这个,范峻茂就更火冒三丈了,你与正阳山都能如此好说话,跟我反而锱铢必较
唯独魏檗,依旧气定神闲。
屋内有一扇巨大屏风,绘制一洲山河形势图,用朱笔标注出所有国家的名称,以墨字书写宗门、门派。
宝瓶洲齐渡以南,神诰宗,真武山,云林姜氏,都是香火绵延的老字号势力。
还有一佛寺一道观,都属于宝瓶洲新晋宗门,再加上大隋境内的山崖书院,以及就建造在披云山上的林鹿书院,都跻身儒家七十二书院之列,共同稳固一洲气运。
其中广福禅寺,先前举办了一场升座典礼,落魄山这边还曾寄去一副对联。
而道场位于玉垒山的那座显灵观,一向名声不显,除了当地土民供奉祭祀,就连附近几国朝廷都不太重视,这座道观的处境,跟跻身一洲山岳之前的甘州山差不多,不显山不露水,直到被大骊宋氏纳入正统祭祀之列,才被外界所熟知,所以等到显灵观跻身宗门,山上山下都很茫然,根本不清楚宝瓶洲何时多出了这么一位道教真君。
这位立庙于山水接壤处的道门真君,较为罕见,道号有二,“清源”,“搜山”。
相传此君成道日,是六月二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