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此间山水如贼窟(3 / 9)

,就去专程找礼圣一趟

估计先生再偏心自己,都要唠叨自己几句吧。

陈清流幸灾乐祸道“读书人就是矫情。上杆子送了个君子头衔,扭扭捏捏的,还不乐意收。搁我,别说君子,就是给个文庙教主都照收不误。”

一听好友说自家老爷的坏话,陈灵均立马就不乐意了,一手肘打在陈清流肩头,“你不也是读书人,被窝里骂人吃闷屁”

陈平安犹豫了一下,还是用上心声手段,说出了一句积攒多年的心里话,“輷鞫殷殷,昼夜不息。大先生辛苦了。”

市井老话总说一句公道自在人心,又说老百姓心里有杆秤诸如此类,看似虚言,实则在这位人间第一个拥有本命字的书生这边,半点不虚。人间道路之上,书里书外,一切言行,所有因为一句话一件事延伸出去的善与恶,在大先生道邻这里,都历历在目,声声在耳,那种声响,如世间百姓之众,路上车马之多,日夜行不绝,声音响若雷鸣。

棉袍书生腰悬一只水瓢,可不是故意为了与世人显露自己的身份,而是一种外显的“道化”。

极有可能,瓢内水之多寡,便是世间仁之深浅。

当然这些都是陈平安的猜测。

棉袍书生笑道“与道为邻,心甘如怡。”

“在我个人看来,君子豹变有三,一变至于贤,二变至于圣,再一变,至于道矣。”

“安贫乐道,想来齐先生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有些事,无论是圣贤之当仁不让,还是豪杰之以怨报怨,你觉得必须要做的就只管去做,只是在心境上,不必太过拖泥带水,相信齐先生也不愿意你因此而道心凝滞,妨碍修行。”

陈平安点点头。

书生突然问道“陈平安,你怎么看待亚圣的学问”

陈平安缓缓说道“只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行有不得皆反求诸己,光凭这么两句话,就绝对有资格流传后世万年。”

“还有呢。”

显而易见,你陈平安别想着这么用一句话就给“糊弄”过去,远远不够。

你要不说我的好话,我也就不拿这个考校你了。

见陈平安好像被问住了,他笑道“换个不那么空泛的具体问题,你不妨简略说一下杞柳之辨和湍水之辩的看法。”

陈平安说道“在回答大先生的这个问题之前,我先说几点自己的个人见解。”

“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没有四端之心,人就会成为非人。登山修行的练气士,必须比凡俗夫子更加理解此间真意。”

“但是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者,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也。我并不认同这个观点,亚圣忽略了家庭、宗族、一地风俗对人的后天烙印,无视了一个人先天就有的趋利避害的本能。”

“只有一句话,在我看来,是亚圣用心深远、唯一一句山上神仙语,就是心之所同然”

听到这里,棉袍书生笑了笑,竟然不让陈平安继续说下去了,“就此打住。”

这位大先生也没说对,也没说错。

陈清流站起身,不知为何,突然有点想念那个傻大个的谢师姐了。

谢师姐在自己的几个弟子当中,对那个脑子最不灵光的柳道醇,反而最为偏爱,她跟郑居中反而没什么可聊的。

那件扎眼的粉红道袍,好像就是谢师姐送给柳道醇的见面礼,此外还送了一座琉璃阁给他作道场。

约莫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陈清流对如今叫柳赤诚的小弟子,就跟着偏心几分了。

柳赤诚只是小弟子,陈清流其实尚未收取关门弟子,不过柳赤诚一向是以自家师尊关门弟子自居的。

关门你那叫堵门。

陈清流轻轻叹息一声,此山花木众多,唯独少了些桃树,倒是小镇桃叶巷那边,桃花开得深红浅红不寂寞。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先前陈清流帮着开口讨要两幅字帖,其中留给落魄山的那幅,辛济安是截取一篇词牌名为水调歌头的旧词内容。

客子久不到,好景为君留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浩荡百川流。

不知不觉,此时此刻的落魄山中。

仅是飞升境以及飞升境之上的修士,就有十四境剑修,斩龙之人,陈清流。

辛济安。小陌,白景。

落魄山编谱官,如今化名箜篌的白发童子,一头飞升境化外天魔。

跻身文庙陪祀十哲之列的道邻,周国,闵汶,黎侯。

如果再加上一个都没敢冒头的流霞洲飞升境老修士,道号青宫太保的荆蒿。

就有双手之数了。

嗯,作为东道主的此山山主,是个元婴境。

云岩国京城,青同与仰止分开,继续独自走街串巷,漫无目的。

突然在一处相对僻静街巷拐角处,看到了一个白衣少年,背靠墙壁,手里拿着彩色的折纸风车。

说心里话,青同宁肯跟陈隐官打交道,也不愿跟此人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