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自然是不需要他出手帮忙的。
以前是这样,如今更是这样。
陈平安反问道“怎么猜出来的”
顾璨笑道“你为人做事那么小心,不会随随便便分身游历。”
陈平安点点头,“这是我跟杏花巷马家的私怨,你不用插手,先做好自己的事情。”
顾璨轻声道“被我猜中了,真是这件事啊”
陈平安抬起手,双指弯曲,大概是想要打赏一个板栗,只是犹豫了一下,就松开手指,约莫是想要拍一拍顾璨的脑袋,可最终还是放低手掌,轻轻拍了拍儒衫青年的肩膀。
陈平安习惯性用家乡方言说了一句,“搬去州城那边的老街坊多,路上遇见了,记得按照辈分喊人,主动打招呼,别德杀人。”
顾璨有些不情愿,仍然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陈平安看着顾璨。
就知道骗不过他,顾璨满脸无奈,只好保证道“说到做到。”
陈平安耐心叮嘱道“没让你跟那些不做人的烂酒鬼挤出个笑脸,书里书外都没这样道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他们这些人,从小就没家教,长大成人,如今再变老了,一辈子喝什么,吃什么,都还是一肚子坏水。别说是你,我见着了他们,也会一肚子火气。你看我这么多年,去过州城几趟就是眼不见心不烦。所以我只是说早年那些关系还过得去的街坊邻居,你可以客气些,尤其是那些早年对你家还算厚道的,瞧见了他们的晚辈,小孩子,可以打个红包什么的,袖子里备着一摞红包,不用装神仙钱,约莫他们如今都晓得你家的家底不薄,是跟山上沾边的,所以红包里边只有几颗铜钱,太过小气,还是有德杀人的嫌疑,还不如不送,可能每个红包里边装两片金叶子,就比较合适了”
听到久违的絮絮叨叨,顾璨双手抱住后脑勺,或轻轻点头,或嗯一声。
陈平安停下言语。
顾璨说道“苦日子只能熬,别无学问。但是有钱以后,过上了好日子,讲究就多了,家风若好,哪怕一时不显,必定子孙晚发,不会受穷,会有晚福。不仅仅是道理如此,事实就是这样。只说我们家乡,短短三十年,那么多骤然有钱的门户家庭,搬去州城,以后是长贫还是久富,就已各自水落石出。”
陈平安点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很好。”
顾璨问道“你知不知道马苦玄的大道根脚,他好像出身远古雷部而且马苦玄比起那个职掌雷部斩勘司的老车夫,可能神位更高”
陈平安说道“马苦玄想要父债子还,就由着他去。”
马苦玄已经身在玉宣国京城了。
顾璨说道“你可能还需要小心一人,真武山那个辈分很高的余时务。师父说过,除了真武山,位于青冥天下雍州水底的那座藕神祠,还有西方佛国一个叫歙山火霞寺的古庙,不远的将来,都有可能出现异象。”
陈平安说道“这些山巅事,你不用多想,知道些内幕就行了。”
顾璨有些憋屈,“陈平安,我好歹是个还算年轻、未来大道可期的玉璞境修士,还是即将走马上任的一宗之主。”
陈平安笑道“白帝城是正宗祖庭所在,你师兄傅噤是上宗之主,对吧”
顾璨叹了口气。
但凡是讲理,在陈平安这边,打小就难聊。
顾璨问道“大概什么时候跟马苦玄碰头”
陈平安说道“不用多久。就在今年的清明前后。”
顾璨想起一事,说道“我记得以前马苦玄身边,跟着一位护道人,就是他带着马苦玄离开骊珠洞天,带回宗门。此人在真武山祖师堂的谱牒上边,辈分一般,他的境界也一般,都是不高不低的样子,所以看上去什么都很正常。但如果拎出马苦玄的身份,回头再看这场护道,就发现这其实是一件很古怪的事情。”
陈平安说道“以前就见过那人,当时对他的观感不错,一看就是那种持身很正的修道之士。可能他为马苦玄一路暗中护道,再往回真武山,更多是一种师门有命的不得已而为之。”
顾璨说道“随口一说,就是提个醒。至于真相如何,相信迟早都会一清二楚。”
陈平安脸色认真道“既然言者有意,听者需更有心。”
顾璨无奈道“又骂我呢。”
陈平安笑道“等你哪天证道飞升了,看我还敢不敢说三道四。”
顾璨自嘲一笑。
其实陈平安在剑气长城的时候,曾经托付一位私谊不错的浩然剑仙,帮忙转交两封密信给白帝城柳赤诚。
其中一封书信就是寄给琉璃阁柳赤诚的,信上内容,除了叙旧的客套话之外,末尾是让柳赤诚在顾璨将来跻身元婴境之后,以及顾璨准备闭关破境之前,再让柳赤诚再将第二封“家书”转交给师弟顾璨,故而不宜早送,同时更不可晚给。
但是郑居中却故意将其拦截下来,瞒着顾璨。
郑居中同时让师弟柳赤诚只当没有收下这封信。
哪怕师兄没说什么后果自负的话,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