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给了个古怪说法,一个在很久以前一个在很久以后。
陈平安与师兄左右,撇开第一次短暂见面不说,其实就是在剑气长城的那段岁月,才算勉强有点师兄弟的样子。
左右虽说也传授给这个小师弟剑术,但是言语之中,陈平安可以明显感受到一点,师兄对自己的剑修身份,是不太看重的。
师兄左右更像是一位治学用功的醇儒,致力于追求读书人的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
其实一开始陈平安就很好奇,只是碍于这位师兄的脾气,不敢问。
后来陈平安实在忍不住询问一句,师兄的本命飞剑叫什么。
左右果然当场脸色就难看起来,只用一句话就把陈平安堵回去。
先生在场的时候,你怎么不问
陈平安哪敢继续追问什么,再问下去,肯定是要后果自负了。
陈平安突然内心一震,随即释然,因为李希圣已经告辞一声,赶赴桐叶洲了。
小陌身形落在小镇,跟着的谢狗疑惑道“不直接回落魄山吗”
小陌说道“找个路边摊,吃顿宵夜再回。”
谢狗皱了皱眉头,有点不适应了。
挑了个摆在小镇主街的夜宵摊,小陌落座后,跟摊主要了两碗猪肉荠菜馅的馄饨,从桌上竹筒取出一双筷子,递给谢狗后,轻声问道“什么时候返回蛮荒”
谢狗默不作声,用袖子擦拭那双竹筷,就像在赌气。
等到摊主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小陌这才拿了一双筷子,说道“别愣着了,趁热吃。”
谢狗单手各持一只筷子,分别戳中一个馄饨,放入嘴中,腮帮鼓鼓。这么难吃,不付钱啊。
小陌细嚼慢咽一番,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并没有剥离出魂魄,你一直是你,始终是白景。”
简而言之,所谓的“谢狗”,就是一种蹩脚的伪装。
谢狗板着脸哦了一声。
小陌继续说道“如果是一种迁就,我觉得没有必要。如果是一种嬉戏人间的姿态,可以照旧。”
谢狗问道“那你觉得哪个更顺眼些”
“说实话,都不顺眼。”
小陌一向以诚待人,停顿片刻,笑道“但是我很佩服那个好像永远在向前奔跑的白景,万年之前是如此,万年之后亦然。”
遥想当年,他第一次见到白景,是远远看到一位剑修,身陷重围,出剑凌厉,最终却是她站在一具亲手斩杀的神灵尸骸之上,身材修长的女子,长长的头发扎了个马尾辫,环住脖子,高高扬起脑袋,不知道她嘀咕了什么,身形一闪而逝,剑光如虹,在空中划出一道极长的弧线,大地之上雷声大震。
谢狗神色复杂,只听前半句,不觉得意外,但是小陌的后半句,反而让她有几分不自在了,便端起碗,喝了一口清汤。
馄饨不好吃,汤不错。
等会儿结账的时候,多给几颗铜钱。
谢狗闷闷说道“我并不知道如何喜欢一个人。”
这种狗屁倒灶的混账事,比练剑难太多了。
让谢狗自己承认某件事不擅长,并不轻松。
小陌说道“别委屈了,你稍微设身处地,想想看我的感受”
谢狗咧嘴一笑。最后是小陌结的账,她也没抢着付钱。
一起走在街上,谢狗显然尾巴又开始翘了,嘿嘿说道“小陌,我们要是有个女儿就好哩,嗯,就像小米粒那样的,每天憨憨傻傻的,我们把她保护得好好的,不着急,一天天慢慢长大。”
小陌无言以对,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自认足够撇清关系的话语,“你开心就好。”
貂帽少女双手摊开,双脚并拢向前跳着格子,自顾自高兴着,“开心真开心。”
小陌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白景的画面。
但是小陌却没办法知道白景第一次见到自己,是何时何地。
毕竟双方第一次正式见面,就是白景直白无误说要与他问剑一场,再结成道侣,看着一头雾水的小陌,当时白景还补充解释一句,谁问剑赢了谁睡谁
天外,陆掌教远远看过了热闹,便开始躺着御风,作脸庞仰天向后凫水状,确实是优哉游哉。
结果就要被一个老道士抬脚踩在脸上。
陆沉赶紧一缩头,躲过那即将压顶的鞋底,翻转身形再站定,嬉皮笑脸打了个稽首,“见过碧霄师叔。”
老观主站在原地,讥笑道“这种明知结果的热闹,有什么好看的。”
有个小夫子,再加上那条青道的轨迹显示,从一开始,蛮荒天下就没想着跟浩然天下来个玉石俱焚。
否则重返蛮荒的白泽,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那两艘“渡船”交错为一。
明摆着就是那个周密在恶心文庙,再让礼圣无法通过原先自身行走的那条老路,顺利填补上至圣先师散道后留下的空缺。
只见陆掌教眼神呆滞,有苦难言。
碧霄师叔你很严于律人、宽于律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