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即便郑先生只是飞升境,你同样不可随意启衅。”
谢狗嫣然一笑,故作腼腆羞赧道“小陌,我改名啦,以后喊我梅花就是了。”
不理睬这一双万年冤家的“打情骂俏”,陈平安突然说道“我们绕路,换一处天幕大门,先走一趟中土神洲。”
小陌点头而已,谢狗搓手道“做啥子”
砸场子
记得先前那个道号纯阳的真人,联手于玄,顺藤摸瓜,朝中土神洲那边落下一剑。
莫非是要急匆匆登门讨要说法去了没有隔夜仇陈山主你这脾气,差得可以啊。
陈平安笑道“还能做啥子我这个小小元婴境练气士,狐假虎威而已。”
看管中土神洲天幕之一的这位陪祀圣贤,是个身材魁梧的大髯老者,听闻一行人要由此进入中土,也没有说什么,就打开大门。
年轻隐官抱拳致谢,小陌跟上,谢狗竟然拎起裙摆,施了个万福。
老者只觉得别扭,那个貂帽少女脚步轻灵,哈,自己真是贤淑,大家闺秀,有此良配,小陌真有福气,自己有艳福
走入大门后,三道璀璨剑光皆一线坠落,直冲中土神洲的阴阳家陆氏。
三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两位飞升境剑修,一巅峰一圆满,后者等于已经站在了门口,毕竟距离十四境,只差一步。
当然小陌也曾短暂跻身这种“圆满”境地。
陈平安与小陌都是那种倒栽葱的俯冲之势,唯独谢狗是双臂环胸,抱住那顶刚刚摘下的貂帽,任由天风吹拂,头发就跟撑伞一般,露出光洁的饱满额头。
小陌问道“公子,下边的陆氏大阵”
陈平安眯眼微笑道“有阵破阵,有人打人。”
谢狗咧嘴笑道“陈山主陈山主,我觉得你愈发对胃口嘞。”
陈平安调侃道“我可是有家有室的人了,谢姑娘可别见异思迁,教小陌伤心啊。”
谢狗挠挠脸,“小陌,你放心,肯定不会的,我发过誓,最少还要喜欢你一万年呢。”
小陌板着脸,置若罔闻。
约莫是心情大好的缘故,谢狗骤然间加快速度,直接以双脚打破那座陆氏的层层大阵,空中响彻阵阵琉璃崩碎声。
陈平安和小陌飘落在那座最高的陆氏禁地司天台之时,谢狗已经将原本就仅剩半座的司天台凿出个窟窿,整个人倾斜钉入地面。
貂帽少女晃了晃肩头,将双腿先后拔出地面,然后哎呦喂一声,一个后仰,倒地不起,双手抱住膝盖,扯开嗓子只喊疼,开始满地打滚起来。
陈平安面无表情,没来由想起早年游历壁画城途中的那场“碰瓷”,再看看那个谢狗,同样演技拙劣了点。
一袭青色长袍,双手笼袖,站在半座司天台之上,俯瞰占地规模大如一座王朝巨城的陆氏家族。
黄帽青鞋的小陌,手持绿竹杖,以心声提醒白景别装了,你能跟陆氏讨要几个医药费
陈平安伸出一只手,指向司天台附近一处,戒备森严,谢狗接连破阵,所有剑气都被抵挡在外,“多半是那座芝兰署了。”
陆氏先祖,曾是文庙六官之一的太卜。
儒教历任太卜,其中一个极其重要的职责,就是看管那部号称万经之祖的经书。此外还有两部秘不示人的辅经,一部放在功德林的麟台,经生熹平负责日常看管。另外一部大经,初刻初本,就藏在阴阳家陆氏的这处芝兰署,凭借这部经书,“邹子谈天,陆氏说地”的陆氏,才得以衍生出作为重要分支的地镜一篇。又因为这篇地书,陆氏高人另辟蹊径,与邹子提出的五行相克学说不同道路,以艮卦作为起始,人之命理如山连绵,潜藏在骊珠洞天多年的仙人陆尾,才能够帮助家族以勘察三元九运、六甲值符的秘法,订立某个将陈平安作为坐标的一幅完整堪舆图,然后一小撮身份隐蔽的“陆氏观天者”和“天台司辰师”,就可以通过陈平安的山川路线和成长轨迹来观道。
陆氏司天台与芝兰署相辅相成。
小陌笑道“不知道那位陆前辈今夜会不会露面。”
陈平安说道“在自家地盘,来这边见两个旧友的胆气,总归还是有的吧。比起我,我们陆前辈肯定更不愿意见你。”
确实,上次大骊京城皇宫一场叙旧,陆尾在小陌手上可谓吃尽苦头。
被小陌一手剑术如一张雪白蛛网遍布整座京城,再勘破障眼法,成功将遁地的陆尾揪出,掐住脖子,将其放回桌边。
陆尾还被小陌一手割掉头颅,就那么放在桌上。
之后陈平安才有了抖搂一手雷局的机会,将陆尾魂魄困住,仙人被迫心神凝为一粒,见到了不少光怪陆离的光阴长卷。
最终经受不住煎熬,彻底心神失守,陆尾原本一颗几近无瑕的道心轰然崩碎,原本有望跻身飞升境的仙人就此跌境为玉璞。
小陌说道“好像陆氏撤掉了几座攻伐阵法。”
陈平安笑道“不然要陆尾之流的阴阳家前辈们,与你们展开对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