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分相当心诚的亲近之意,只是此人故意嘴上不说。
而自家公子对此人,好像一样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刮目相看。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惺惺相惜遥想当年,整座天下,能够让小陌有此感受的人间道友,屈指可数,落宝滩畔的那位碧霄洞洞主,算一个。
一切言语反而是累赘,只需相视而笑,便是莫逆于心。
杨木茂怔怔看着那个黄帽青鞋的“青年”剑修,忍不住问道“敢问前辈境界”
小陌坦诚以待,“不是十四境。”
十四境之外,自己境界如何,就得看被问剑之人的境界了。
崔东山乐不可支。
杨木茂心里大致有数了,最少是个仙人境剑修,极有可能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飞升境剑修,难道是那位老大剑仙留给末代隐官的护道人是那剑气长城多年不曾露面的刑官还是更为隐蔽的祭官算了,想这些作甚,杨木茂收敛思绪,感慨道“这一遭,没白走,先是他乡遇故知,又认识两位新朋友,直教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陈平安以心声道“那种我不是我的滋味,并不好受。所以今天我的出手相助,你其实不用多想。”
杨木茂小心翼翼问道“好人兄到底是提醒我不用多想,还是不可不想”
陈平安双手笼袖,微笑道“那就当是我一语双关”
杨木茂犹豫了一下,问道“我那件百睛饕餮法袍,不知如今是谁穿戴在身”
那件法袍品秩不高,但是暗藏玄机,炼制得当,可以一路提升品秩,曾是大源王朝崇玄署宝库里边的一件重宝,不然当年杨凝性也不会选择穿着这件法袍外出游历骸骨滩。
陈平安伸手探出袖子,拍了拍木茂兄的肩膀,“又没喝高,少说几句醉话,小心御风途中崴脚。”
杨木茂放声大笑,身形化作一团黑烟,转瞬间便往北方飘然远去。
目送杨木茂远去数百里之外,陈平安转身走回飞升城,说道“东山,那处草堂,最好还是归还玄都观。”
这次陈平安临时起意来到飞升城,当然主要是还是想念宁姚。此外陈平安原本还想离开五彩天下之前,去找崔东山一次。
毕竟崔东山最早想要创建的落魄山下宗,就在这个五彩天下。
在功德林那边,老秀才曾经给过陈平安一个地址,路线清晰,不算太好找,因为山水迷障比较多,却不至于难如大海捞针。
说是让陈平安这个关门弟子得空,就去那边看看。老秀才当时说得大义凛然,既然先生与白也是兄弟相称的挚友,那么你自然就是白也的晚辈了,替长辈洒扫庭除之类的,是本分事,推脱不得。
崔东山点头道“当然,我就是在那边散散心,免得被白玉京截胡,不会久留,只等玄都观道士过去接手,我就会离开,绝无二话。”
先生学生,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以孙道长的脾气,不得投桃报李
龙虎山外姓大天师梁爽,曾经问过崔东山,阳神身外身在何处。
崔东山没有隐瞒,说就在那白也的修道之地,算是帮忙打理那座废弃不用的草堂。
白也曾经在五彩天下一处形胜之地,搭建了一座草堂,作为临时的修道之地。
一棵桃树,根深百里,是五彩天下排在前十的一桩莫大道缘。
当年与老秀才联袂远游崭新天下,白也仗剑,递剑不停,开天辟地,白也拥有一份不可估量的造化功德。
只是那处道场,却不是白也自己想要,而是准备送给玄都观,稍稍报答孙道长的借剑之恩,而四把仙剑之一的“太白”,按照白也最早的打算,也会将那桃树、草堂一并交给玄都观,只是后来事出突然,白也重返浩然,只身一人,仗剑去往扶摇洲。
无法归还仙剑一事,就成了白也的一个心结。
所幸转世后,一个头戴虎头帽的孩子,被老秀才带去玄都观修行。
在那之前,老秀才曾经抽空走了一趟草堂,又凑巧白也不在家中,老秀才何等勤俭持家,便在树下捡取了所有落地的桃花瓣,收拾得干干净净,装了一大兜,此物最宜拿来酿酒了,白也老弟好酒,又不擅长酿酒,老秀才那就只能自己出把力了,至于酿酒剩下的桃花瓣,还可以请白纸福地打造几十张桃花信笺。
而桃树旁,那些在文庙老黄历上记载为“天壤”的万年土,老秀才当初也没少拿,草堂附近的地面,也就约莫矮了一两寸吧。
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白也返回道场,看过就算,估计就只当没看见,但是那个老秀才竟然连桃树的枝丫都没放过,足足掰走了几十根桃枝。
所以等到白也返回草堂后,这才有了为老秀才专门递出的送客一剑。
陈平安好奇问道“是凭借三山符赶来飞升城的”
崔东山小鸡啄米,“果然难逃先生法眼。”
他的阳神身外身,当年随便编撰了个山泽野修的身份,大摇大摆从桐叶洲进入五彩天下。
与那扶乩宗的独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