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一地气运,牵引山河气象,此间隐患,不可不察。”
崔东山蹲下身,从袖中摸出些来自落魄山的小鱼干,轻轻丢入嘴中。
蒙学稚童懵懂观天,举手若能摘星辰,后来修道当了神仙,才知原来天高不可及。
李邺侯也跟着蹲下身,今夜第三次递过去册子。
崔东山冷哼道“别搭理我,生闷气呢。”
李邺侯就将那本册子轻轻放在崔东山胳膊上边,微笑道“天下有两难,登天成仙,有事求人。”
崔东山嘿然一笑,吃完了小鱼干,轻轻一震胳膊,册子弹跳而起,伸手一把抓住,当扇子晃动不已,道“地上有两苦,吃苦如吃黄连,囊中羞涩没有钱。”
黄卷站在那白衣少年身后,她悄悄抬起脚,佯装踹人一下。
结果那白衣少年扑通一下,直接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转头怒道“暗算我是吧赔钱”
黄卷目瞪口呆。
杀青也是一脸匪夷所思。
当年绣虎,风流无双。
第一次造访皎月湖时,崔瀺这位文圣首徒,其实早就扬名天下了,就连不喜欢外出的杀青,都听说过某个文庙对崔瀺的评价。
“阳煦山立,宗庙器也。”
具体是谁说的,不得而知,有猜测是文庙教主,但也有说是礼圣的亲口点评,甚至还有人说此语是出自至圣先师之口
水榭檐下,席地而坐,与水君隔枰对弈,其中一局棋收官时,大雨滂沱,电闪雷鸣,黑衣捻白子,霹雳眉边过,手谈不转睛。
李邺侯笑着从袖中摸出一把材质玄妙的团扇,“既是赔罪,也是贺礼。送给陈剑仙,颇为适宜。”
黄卷心疼不已。
这可是一件价值连城的月宫旧藏,而且主人平时最是珍惜此物了,扇子名为“避暑”,寓意美好,“明月生凉宝扇闲”,相传是远古那位明月共主亲手炼制而成。
只是在人间辗转,伤了品秩,如今只是件半仙兵的山上重宝,关键是宝扇既可以拿来炼化为攻伐之物,还可以拿来压胜山水,聚拢气运,事半功倍。尤其是吸纳月色一事,得天独厚。
崔东山将册子跟团扇一并收入袖中,也不道谢半句,突然笑出声,伸手扶住李邺侯的肩膀,缓缓起身道“来之前,先生只与我交待了一句话。”
今夜事,一切如先生所料几乎毫厘不差
生气我崔东山犯得着跟一个手下败将置气闹呢。
李邺侯跟着站起身,笑道“洗耳恭听。”
崔东山一本正经道“先生说了,买卖一事,行情不能跌,但是给外人看的表面功夫,还是得有。”
李邺侯闻弦知雅意,瞬间心中了然,忍住笑,免得被误以为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板着脸点头道“明白了,邺侯会用一种不露痕迹的手段,让其余两位水君同僚,知晓南海水府与落魄山这桩买卖的真实价格。”
李邺侯作揖拜别,起身后笑道“等到哪天真正天下太平了,再邀请崔先生去南海做客,下出月下九局,好让人间多出一部秋水棋谱。”
崔东山作揖还礼后,嬉皮笑脸道“好说好说,别说是在南海水府对弈了,就是与邺侯兄联袂飞升去往明月中,都没问题,如此一来,即便棋谱质量远远不如彩云局,可是咱哥俩的下棋位置,比白帝城可要高多了。对了,下次再见面,就别喊我崔先生了,听着别扭,你要么喊我东山,要么喊一声同庚道友。”
崔东山如今为自己新取了一个道号,“同庚”。
李邺侯点头,准备就此离开桐叶洲陆地了。
崔东山试探性问道“真不去我家仙都山坐坐”
李邺侯摇头道“不了,水府事情多,不宜久留岸上。”
黄卷轻声问道“陈山主怎么就成为你的先生了”
崔东山有点受不了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娘们了,白眼道“学高为师,身正为范,我家先生怎么就当不了我的先生了,是我当不了我家先生的学生还差不多。”
李邺侯打圆场道“其实黄卷对隐官十分敬仰。”
黄卷重重点头,这是事实。
上次在功德林,年轻隐官就站在文圣身边,帮着他先生待人接物,年轻夫子,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白衣少年立即皱着脸道“黄卷姐姐,我错了,今夜相逢,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恳请姐姐多担待些。”
黄卷实在不适应这个少年身上的那份诡谲气息,此人算不算所谓的大智近妖自己该不会已经被对方记仇了吧不然主人为何多次提醒她和杀青黄卷越想越忧心,便挤出个笑脸,算是答应了。
李邺侯带着两人一起御风离开山顶。
杀青转头望向身后,只见那白衣少年,依旧站在原地,形单影只,天地孤鹤,道气清且高。
李邺侯好像猜出这位扈从的心思,以心声笑道“错了,是那天地一梧桐,雏凤清于老凤声。”
黄卷说道“主人,先前站在崔东山身边的时候,没觉得什么,不知怎的,这会儿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