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寰的画面,层出不穷的狠辣手段,茫茫多。
只说米裕,纳兰彩焕,齐狩,这些剑修,在蛮荒妖族眼中,何尝是什么善茬
而这幅画卷,之所以容易让人倍感不适,因为出手之人,是陈平安。
但是程荃,绝对是例外。
绝对不会感到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吴霜降收起秘法,画卷随水消散。
如那人生无常,萍踪聚散不定。
吴霜降去往鹳雀楼。
老剑修与吴宫主道了一声谢,然后独自走在河边,神色轻松,洒然一笑,是隐官大人做得出来的勾当。
昔年墙头之上,并肩作战的战事间隙,竟然骂不过年轻隐官。
老人一转身,好像还来不及收敛笑意,蓦然间就已经老泪纵横。
不小心。
鹳雀楼内。
吴霜降渐次登高,来到顶楼,大门自行开启,他走入一间屋内。
在青冥天下历史上,岁除宫曾经始终是一个勉强可算二流的门派,直到出现了一个吴霜降,他完全是凭借一己之力,将岁除宫抬升为天下最顶尖的宗门。
除了吴霜降自身道法造诣极高,可以说是视各境瓶颈如无物,可是吴霜降真正让天下修士忌惮的地方,在于他传道授业的本事,独一无二。
故而在岁除宫内,吴霜降更是出了名的说一不二。
屋内,除了守岁人白落,还有掌籍兼文学的道官,高平。
此外犹有三人。一个只是瞧着与高平差不多岁数的道官,弱冠之年的面容,极有英气,他化名桓景,道号“无恙”。
还有一个私底下有个“大话秀才”绰号的老人,化名常幼,见着了那位跨过门槛的岁除宫宫主,也毫无畏缩神色。
最后一位是魂魄不全的鬼仙,姓杨,却早已脱离了师门和家族,在岁除宫闭关多年,这是他第一次离开道场。
吴霜降率先盘腿而坐,微笑道“都别客气。”
鹳雀楼外,云水悠悠,与君同愁。
鹳雀楼内,兵家豪杰,谁堪共坐。
有些人,好像只存在于书中。
然后某些人,就好像从书中走出来了。
而这本书,名为武庙。
浩然天下,桐叶洲,镇妖楼。
楼外山水神灵共同敬香的天地异象,渐渐消散。
其中一炷水香和一炷山香,分别来自书简湖的老先生,担任仿白玉京的阍者,与纯阳道人吕喦。
“既然对那几个师兄留给你的那些功德,有了个决断,但是我还得提醒你一句。”
至圣先师微笑打趣道“功德散尽,出乎私心,是没有任何回报的,可别心存侥幸啊。”
陈平安点点头。
二话不说,陈平安祭出那把不属于本命飞剑的“小酆都”,“有劳至圣先师帮忙打开禁制。”
至圣先师也不觉得意外,一个连绣虎都没能捣烂道心的年轻人,脑子灵光,不奇怪。
只是没有急于出手,至圣先师没来由笑问道“一个修道之人,至今还没个道号,不像话吧”
陈平安难得有笑容尴尬的时候,总不能在至圣先师这边,说自己取名一事极其擅长、只因为候选道号一箩筐,反而因为实在太多而不知如何取舍吧
至圣先师又问道“将来去了青冥天下,化名想好了”
陈平安愣了愣,摇摇头,“还没想过此事。”
要说化名,还真不少,北俱芦洲的陈好人,桐叶洲的曹沫,五彩天下的窦。至于青冥天下那边,有了
只是至圣先师却微笑道“自己知道就好,不用跟我说了,免得泄露天机。”
随后至圣先师才伸出手,双指捻住那把飞剑,根本无需让青同打开镇妖楼禁制,只是将那把飞剑轻轻往镇妖楼外一丢,便化做一条纤细流萤,瞬间远去千万里,在夜幕中消逝不见。
蓦然间,如无数星辰渐渐坠落人间荒野,灯火辉煌,在大地之上,依次亮起,渐渐稠密,仿佛有那百千万亿,熠耀往来,不可计数。在那破败城池,在那荒郊野岭,若荧光点点,恍惚如有一灯独行者,有好似结伴并携双灯者,俱是那死无葬身之所、只能在 徘徊不去的孤魂野鬼,有那灯火攒簇密集之地,是那桐叶洲破碎山河,无人收废帐,归马识残旗,大大小小的战场遗址,在那连绵不绝的破败城池内,是复国后犹然来不及做那水陆法会,无法被祭奠的亡魂,但是阴灵汇聚不散,执念深重,死后依旧希冀着庇护一方山水的各路英灵,披挂破败甲胄,灯火汇聚,涓流虽寡浸成江河,爝火虽微能燎野。处处灯火倏合倏分,好似路上行人,终要各奔东西,在那众多官府衙门、私家书院,好似响起书声琅琅,如挑灯夜读,有依稀灯火若渡江者,或迎风疾行,或踟蹰不前,回首望去,有那市井乡野,光亮寥寥,若寒窗爇灯荧荧然,有那灯火在道上相遇,驻足不前如逢旧人。有那太平山,扶乩宗,玉芝岗等宗门覆灭之地,好似有灯火,仿佛修士纷纷御风而起,在漆黑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