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刁难怎的,是因为如今抱上了大腿,就打算拿我去跟黄衣芸和大伏书院邀功领赏此次游历墨线渡,就是奔着我来的”
老妪以心声笑答道“一条小小负山鱼,都未能走江化为墨蛟,侥幸在此结丹,在元婴境停滞这么多年,你要是知道我的身份,就不敢如此大放厥词了。且不去翻那些老黄历,既然你自己方才说了,咱俩都是大渎遗民,可以算是半个同道,又看在你当年没有误入歧途、投靠蛮荒的份上,那我就好言相劝一句,早点与大伏书院报备,不然等到书院君子找上门来,可就晚了。当然,你若是愿意转投蒲山,我现在就可以帮忙引荐一二。”
早年这条负山鱼能够躲过大渎龙宫的兴师问罪,其实还要归功于一条墨蛟的求情,老妪再在龙女那边代为缓颊,不然一座地仙坐镇的小山头,真能包庇得了
那青年冷笑一句,“大丈夫不做裙下臣。”
叶芸芸也看出了端倪,“裘嬷嬷,与他聊了些什么”
老妪笑道“小小负山鱼,心比天高,不愿依附他人。”
叶芸芸笑道“好不容易恢复了自由身,好歹还是一位元婴修士,只要身世清白,在书院那边勘验过后,都可以占山踞水开山立派了,既然自己就是靠山,确实不必依附谁。”
身边老妪,属于例外,当惯了龙宫佐吏。
不是修士境界足够,就可以开山立派的,这在山上是公认的事情。
很多新兴门派,往往是初期热热闹闹,声势不小,然后昙花一现。
就像自家云草堂,掌律檀溶即便跻身了上五境,再脱离了蒲山,一样不可能去开宗,老元婴想都不会想这种事。
历史上那些扶龙有术、名垂青史的开国将相,亦是同理,不想,不愿,亦是不能。
那青年好像临时改变主意,突然以心声与老妪心声道“口气恁大的老婆姨,你可以与黄衣芸说一声,若是愿意结为道侣,我倒是可以入赘蒲山。”
老妪哑然失笑。
不过没有如实转告叶芸芸,换了种说法,大致意思是说这位负山道友爱慕山主已久。
叶芸芸一笑置之。
一起逛过了那些门可罗雀的渡口各色店铺,有了那幅仙图的前车之鉴,叶芸芸打定主意,只看不买,最终寻了一处僻静处,她从袖中摸出一只折纸而成的五彩纸船,丢入墨线渡河水中,好似彩鸾坠海,河水随之轻轻摇晃,最终蓦然显现出一条上品符舟,形同楼船,两层高,可以承载三十余人。相较于造价昂贵、且有价无市的流霞舟,彩鸾渡船是桐叶洲山上仙子女修的首选,当然前提是掏得起谷雨钱,而且不宜远航,太吃神仙钱。
接下来私人渡船将要横跨一个旧王朝的南境山河,距离仙都山,约莫还有两千里的山水直线路程,若是寻常舟车远游,路程至少翻倍。
渡船升空,大地山河如盆景。
一身黄衣的叶芸芸站在船头,衣袖飘摇,天人姿态。
薛怀看了眼师父,只有一个念头,未来师公太难找。
蒲山事务繁忙,所以掌律檀溶会稍晚赶来。
当老元婴得知那个先前逛过自己千金万石斋的曹仙师,竟然就是百剑仙印谱和皕剑仙印谱的真正主人,老掌律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等到檀溶回过神来,便是唾沫四溅,开始埋怨自家山主为何不早说,不然他不得早早备好文房四宝和一大堆素章把年轻隐官按在椅子上不让走
叶芸芸也不好解释,自己其实只比他早几天知道曹仙师的真实身份。
老掌律就像个被始乱终弃的娘们,眼神幽怨,言语絮叨,在叶芸芸这边抱怨个不停。
山主误我
要是早早知晓对方身份,年轻隐官不留下几幅生气淋漓的墨宝,再通宵达旦篆刻十几方金石气沛然的印章,陈平安就别想离开书斋和蒲山了。
现在好了,眼睁睁与一桩千载难逢的机会失之交臂,补救,怎么补救等我檀溶回头到了仙都山,可就是外人和客人了,如何有脸开得了口
山主糊涂啊。
山主你别走,得赔我这份损失,至于如何跟年轻隐官讨要墨宝印章,就是山主你的事情了,反正我只管收礼,若是观礼结束,山主你下山时两手空空,那么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掌律一职,呵呵,檀某人早就当得揪心了。
叶芸芸倒是不怕檀溶的威胁,只是实在不理解檀溶这样的老修士,面对陈平安,偏不去执着于年轻剑仙昔年在避暑行宫的调兵遣将,唯独在印谱一事上心心念念。
叶芸芸略微头疼几分,聚音成线,与弟子薛怀打了个商量,“难道真要我到了仙都山,找陈平安讨要印章什么的我开不了这个口,不如你去”
薛怀笑道“师父,由我开口不难,只是这件事,起调太高,是隐官大人主动拜访的蒲山,无形中撑大了檀掌律的胃口,所以要我看啊,也就是一两句话的事情”
察觉到师父的脸色变化,再想到师父的脾气,薛怀立即改口道“师父若是实在难为情,大不了到时候我来开个头,在陈山主那边挑起话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