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两个骊珠洞天的年轻人,悉心栽培,为他们传授学问。后来这两人,就成了大骊宋氏历史上最为著名的中兴之臣,曹沆袁瀣,一文一武,国之砥柱,帮助大骊渡过了最为险峻的忧患岁月,使得当时还是卢氏藩属国的大骊,免去被卢氏王朝彻底吞并的下场。
不过为了隐藏痕迹,陆尾当时请封姨出手,由她将两人送出骊珠洞天。
而一洲门户皆张贴袁、曹两门神,让陆尾分润极多的山水气运,大道裨益极大,终于有了一丝仙人境瓶颈松动的迹象。
之前在火神庙,封姨打趣老车夫,实在不行,为求自保,不如将某人的根脚抖搂出来。
封姨说的,就是陆尾。
老车夫还算硬气,不愿在陈平安这个曾经正眼都不看的泥腿子那边跌份,并没有这么做。
不过更大原因,还是老车夫一直认为所谓的山上四大难缠鬼,加在一起都比不过一个算卦的。
见两人聊得和和气气,南簪开始有些惴惴不安。
自己该不会被陆氏老祖当做一枚弃子吧还是会作为一笔交易的筹码
陆尾突然视线偏移,望向陈平安身后那个古怪扈从,笑问道“陈山主,这位化名陌生的道友,似乎不是我们浩然本土人氏吧”
一个连他都看不出大道渊源、修为深浅的练气士,至少是仙人境起步。
方才在领路期间,陆尾悄然演化推衍一番,可惜一团乱麻,无迹可寻。
陆尾也不敢过多推演计算,担心打草惊蛇,为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冥冥之中,陆尾总觉得这个来历不明的“陌生”,在那张温良恭俭让的笑脸之后,藏着极大的杀机。
陈平安介绍道“陆老前辈在山上德高望重,修道岁月又摆在那里,喊他小陌就可以了,僧不言名道不言寿,各有讲究,至于小陌出身何处,修道何处,小陌这样漂泊不定的山泽野修,不谈师承。”
陆尾一笑置之,他只能凭借对方身上的一丝蛮荒气息,做些无甚用处的猜测,要么是剑气长城某位隐匿在蛮荒腹地多年的老剑仙,在蛮荒天下浸染了太多异乡气运。要么干脆就是一位主动与剑气长城投诚的妖族修士
类似那个老聋儿。
而浩然天下飞升、仙人两境的妖族大修士,在山巅几乎人尽皆知,比如道号幽明的铁树山郭藕汀,还有白帝城郑居中的师弟柳道醇,不过好像如今已经改名柳赤诚了。陆尾不觉得任何一个,符合眼前这个“陌生”的形象。需知陆尾是世间最顶尖的望气士之一,寻常仙人的所谓山水障眼法,在陆尾眼中根本不起丝毫作用。
陈平安既然担任末代隐官多年,于公于私,身边确实都应该还有这么一位剑术高妙的扈从,用以替死活命。
“日月共照,皆是同道。”
小陌笑容和煦,嗓音温醇,用最地道的中土神洲大雅言说道“所以陆老先生不必分出个本土外乡,只需要把我当个修行路上的晚辈看待。”
陆尾望向陈平安,没来由感慨道“圣贤者,天地之替身。”
自顾自举起酒杯,陆尾一口饮尽,“豪杰者,星宿之显化。”
陈平安置若罔闻,只是瞥了眼那张缓缓燃烧的挑灯符,突然以双指从袖中捻出一支山香,是前不久从云霞山蔡金简那边买来的云霞香。
将山香轻轻一磕石桌,如在香炉内立起一炷香火,更像是在给这个近在咫尺的陆尾,上坟敬香。
是在提醒这位在骊珠洞天蛰伏多年的陆氏老前辈,你所谓的“半个同乡”,双方的香火情,就这么多。
接下来不管陆尾是准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还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搬弄某些玄之又玄的命理,反正就只有一炷香的光阴。
时间一到,就别再让我看见陆老前辈你这张脸了。
不然就等同于一场问剑。
陆尾神色自若,不以为意。
老神仙的养气功夫,不可谓不深厚。
南簪倒是恼得俏脸微微涨红,瞪圆一双眸子,好像骂人的言语已经跑到嘴边,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
她实则内心窃喜几分。若是能够将整个中土陆氏都拉下水,她还真不信这个陈山主,还敢意气用事。
在她看来,世间既得利益者,都一定会拼死守护自己手中的既得利益,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浅显道理。
所有的护身符,同时都是枷锁。陈平安的身份和头衔越多,按照常理,就越不敢轻易与谁鱼死网破。
陆尾说道“陆氏家族实在太大了,枝叶茂盛,不说宗房跟其余几房的大道有别,利益纠纷,只说我们宗房内部,也是分歧不断,故而才会被外界说成是陆氏的家族祠堂议事,肯定最让人心力憔悴。”
陆尾这句话,前半句确实不算什么大言不惭,后半句也不是违心之语。中土陆氏一姓之学,就占据阴阳家的半壁江山,一个家族,鼎盛之时,拥有一飞升三仙人。如果不是犹有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邹子,陆氏在浩然天下的地位还要更高。
邹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