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持剑者麾下的直属神灵。
万年之前,在其锋刃之下,妖族尸骸白骨累累,堆积成山,无数鲜血曾经汇聚成一条贯穿蛮荒的远古大渎。
天地视人如蜉蝣,大道视天地如泡影。
陈清都叹了口气,看来当年那位前辈来此城头游历,说不定除了是来见陈平安,也有几分缅怀故友的意思
难怪那把最早遗落在青冥天下的狭刀斩勘,会跟着那头化外天魔来到剑气长城,一路辗转,最终又被陈平安获得。
属于上古斩龙台行刑之物的狭刀斩勘,之于此刀,类似一处储君之山之于一座君主大岳,有那朝拜之意。
天道崩塌,天各一方,大道循环,两刃相邻。
陈清都心意微动,那把无鞘的雪白长刀随即掠至城头,说道“回头劳烦你将此刀,交给我们那位隐官大人,就说是以后他与宁丫头成亲的贺礼,人可以不到,礼物得贵重。”
贺绶点头答应下来。
陈清都摆摆手,“忙去,我们没什么可聊的,瞎客套起来,只能说些有的没的,双方都尴尬。”
贺绶原先根本不觉得半点尴尬,毕竟能够与老大剑仙尽可能多聊几句,就是天大幸事。
只是陈清都这么说了,贺绶只得再次作揖拜别老大剑仙。老夫子返回天幕继续盯着远处那些渡口,有些伤感,经此一别,就真的与老大剑仙再无重逢机会了。
魏晋早已起身,御风来到另外那座城头的崖畔地带,遥遥抱拳道“魏晋见过老大剑仙。”
陈清都一步来到崖畔,瞥了眼风雪庙大剑仙,点点头,“境界嗖嗖涨啊,几年没见,得刮目相看了。”
魏晋倍感无奈。
曹峻来到魏晋身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是心中犯嘀咕,怎么这话听着有几分耳熟
陈清都望向城头之外的几缕粹然剑意,问道“剑谱都丢给你了,为何还是无法赢得宗垣那条剑道的认可”
老大剑仙揉了揉下巴,“没理由啊,你们俩隔了几千年,照理说谁也抢不着谁的媳妇,宗垣那小子,又是个出了名的好脾气,外加痴情种,没道理对你看不顺眼。”
在剑气长城的历史上,其实也有一些剑修,能够与陈清都多说几句。
比如早先的宗垣,后来的董观瀑。
老大剑仙突然眯起眼,转头望向蛮荒天下腹地一处隔绝天机的古怪战场,“难怪。又是周密作祟。”
一挥袖子,陈清都在身前摊开一幅外人不可见的光阴长河画卷,托月山百剑仙都曾在隔壁城头练剑。
将那些蛮荒天下的剑仙胚子一一看遍,最终看到了那个好像资质相对最差、迟迟未能获取剑意馈赠的年轻剑修。
见老大剑仙不言语,魏晋也就识趣闭嘴。
曹峻瞪大眼睛,反正多看几眼老大剑仙就是赚。
年轻剑修在城头这边练剑时,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不务正业,更像是个游山玩水的练气士,只是盯着城头之外发呆。
当练气士孕育出一把本命飞剑,就算自立门户了,迥异于其他练气士,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寻出飞剑的一两种本命神通。
所以天下剑修几乎少有散修身份,不是没有理由的,一来剑修数量,相对最为珍贵稀少,是天下任何一座宗门都不嫌多的宝贝疙瘩,再就是炼剑一途,太过消耗金山银山,以山泽野修身份修行,当然不是不可以,但是失去了宗门的财力支持,难免事倍功半,最后的重中之重,就是剑修本命飞剑的神通,剑修的不同寻常,其实就是一个字面意思上的“天赋异禀”,几乎可以视为一种老天爷赏饭吃的天授之事。
因为剑修的本命飞剑,其大道根源所在,就曾经是光阴长河中的那些“河床直道”,故而就成了后世术法万千当中的最大宠儿,最为“有序”,继而演化衍生出无数种的飞剑本命神通。
这就是为何剑修在练气士当中最具先天优势,因为剑修确实是名副其实的“得天独厚,别具一格”。
所以剑修在山上,才有资格最不讲理,任你术法无穷,我有一剑破万法。
在那几年里,托月山剑修陆续离开城头,但是这个被陈清都单独拎出的年轻剑修,位次垫底,名声不显,他离开城头极晚,看似一无所获,此人与其说是剑修炼剑,不如说是一直在以水月观和白骨观,巡视剑气长城遗址,偶尔属于宗垣的那几缕遗留剑意当空掠过,年轻剑修才如临大敌。
最终剑修被那个先与陈平安闲聊一番的十四境大修士“陆法言”,悄然带走,不然龙君会按照甲子帐律令行事,未能攫取粹然剑意的剑修,就别想活着走下城头了。
陈清都很快就找出蛛丝马迹。
蛮荒天下精心布局的托月山百剑仙,除了极少数是“身世清白”的纯粹剑修,其余几乎都与神灵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比如这个年轻剑修,更是毋庸置疑的神灵转世,继承了一部分某尊高位神灵的本命神通,那把飞剑的神通,接近“观想”。
透过皮相看骨相,不断推衍、拼凑心相,无限接近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