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开山祖师除外,供桌上还搁放有两盏油灯。
玄圃在一一敬香之后,还从袖中摸出两只瓷瓶,开始添香油,两瓶香油,是那不同寻常的金黄色泽。
玄圃在敬香、添油之后,沉声道“第四代城主玄圃,恳请师尊、祖师降真庇护。”
一幅画像所绘老者,毛发若戟,挂像表面涟漪阵阵,有冷笑声渗出,开口与玄圃问道“比那朱厌如何”
玄圃面容惨淡,低头弯腰,毕恭毕敬答道“回禀师尊,有过之而无不及。”
另外那幅挂像,辈分更高,是个老妪模样的女修,画像中手捧拂尘,她沙哑开口,“莫不是某位应运顺势出关的老王座”
玄圃颤声答道“回禀祖师,徒孙暂时还不知对方根脚,只敢猜测对方好像不是蛮荒修士。”
仙簪城为这两位祖师添油一事,至多三次机会,之前朱厌登门,已经各自用掉了一次,加上今天这次,就意味着如果再有一次降真过后,两位处心积虑谋划退路、隐匿在阴冥秘境中辛苦修行的祖师爷,恐怕就再无一丝一毫的机会返回阳间了,所以不是玄圃心疼那两瓶价值连城的金色香油,而是这两位仙簪城祖师爷会心疼自己的大道性命,如果真有第三次,玄圃如果还是当这个敬香添油的城主,即便两位祖师护得住下一场浩劫中的仙簪城,反正玄圃肯定护不住自己的命了。
那老者一步跨出挂像,大笑道“那我就去会一会这个好死不死的家伙。”
三炷香之内,他都可以留在阳间,不用担心被那些难缠至极的阴冥官差找到蛛丝马迹。
只是这位玄圃师尊,身形才刚刚落地祖师堂,门槛那边就多出了一位青衫长褂的背剑外人,肩靠大门,双手笼袖,笑脸灿烂,“不曾想还有两条漏网大鱼,仙簪城的待客之道,实在让人受宠若惊,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常来。”
那老妪立即以心声告知其余两人,“速战速决,我们合力斩杀这尊阴神”
被仙簪城大阵隔绝天地,就算是一位飞升境巅峰的王座大妖,以阴神出窍之姿站在此地,就需要同时面对三位飞升境修士。
就算对方是一位不知名的十四境大修士仙簪城也有些许胜算前提是不让这尊阴神与城外道人的真身、法相汇合。
电光火石之间,陈平安就已经悄无声息出手,将两张供桌上的香炉连同油灯一并打翻,尤其是油灯内的金色香油,分别笔直一线掠入画卷之中,笑眯眯道“乖乖滚回去。”
那老妪尖叫一声,迅速退回画卷,大袖一卷,阴风滚滚,竟是犹然无法将那条金色长线悉数打退,一旦来自阳间的金色香油,在那修道之地哪怕出现一滴,都会是大日升空的景象,那还躲藏什么,她只得狠下心来,丢出那把拂尘,才堪堪不让一滴金色香油进入画卷,与此同时,她竟是伸手一抓,属于她的挂像画卷瞬间并拢,再好似从一处漩涡中伸出一只干枯手掌,飞快攥住卷轴,最终被她一并带去阴冥,竟是连仙簪城最后一次请神降真的机会都给打消了。
而那个老者到底是动作慢了一线,显然不如师尊经验老道,虽然拦下了那条金线,但是画卷却被那个青衫客伸手抓在手里。
玄圃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陈平安望向那个仙簪城上任老城主,“要么三炷香之内,与我打生打死一场,等到你身形消散,我就请玄圃敬香添油,咱们再继续叙旧。要么你亲自动手,打杀这个差点欺师灭祖的弟子,玄圃一死,仙簪城估计就再无谁知晓降真之法了,那么我手里这幅画卷,当然就成了一张不值钱的废纸。”
陈平安扬起手中画卷,轻轻摇晃,“怎么说”
那老者挥挥手。
玄圃吓得肝胆欲裂,“师尊,切莫中了这厮的离间计,师徒联手,犹有胜算”
但是那位仙簪城的老祖师,甚至懒得与玄圃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弟子废话半句,直接就是一记本命术法凶狠砸向玄圃,同时向那位缓缓离开祖师堂大门的青衫客问道“你到底是谁”
青衫剑客停下脚步,当他转头望去,面带笑意。
还有一双粹然至极的金色眼眸。
祖师堂内那位老祖师,噤若寒蝉,立即不再多嘴询问什么,只管速速打杀玄圃,解决掉这个确实该死的后患。
屋内师徒二人,师承一脉,都很知根知底。相对而言,还是玄圃吃亏太多,毕竟师尊在那边修行鬼道千年之久。
还不到一炷香,很快一座祖师堂就被师徒二人联手拆掉了。
飞升境大修士玄圃,仙簪城的现任城主,就这么死在了自己师尊手上。
陈平安闲来无事,确定玄圃身死道消之后,随手将手中那幅挂像丢出,去了趟山顶炼丹之地。
先前最后一眼,陈平安其实不是看那对反目成仇的师徒,而是那个挂像上头别道簪的仙簪城开山祖师,画像女子似开天眼,看了眼那一袭青衫背影,她幽幽叹息一声,好像如见故人,又似乎不太确定对方的身份,然后一幅画卷就此自行燃烧殆尽。
陆沉蹲在道场之内,揉着下巴,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