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年轻十人的陈十一。
竟然是那宝瓶洲人氏,只是好像绝大部分的山水邸报,极有默契,关于此人,一笔带过,更多的详细内容,只字不提,只有一两座宗字头仙府的邸报,比如中土神洲的山海宗,不守规矩,说得多些,将那隐官指名道姓了,不过邸报在刊印颁布之后,很快就停了,应该是得了书院的某种提醒。但是有心人,凭借这一两份邸报,还是得到了几个回味无穷的“小道消息”,比如此人从剑气长城返乡之后,就从昔年的山巅境武夫,元婴境剑修,迅速各破一境,成为止境武夫,玉璞境剑修。
再就是此人的道侣,是那五彩天下的天下第一人,飞升境剑修,宁姚。
瞠目结舌之余,猜想是不是此人运道太好怎的天大便宜,好像都给这小子占尽了
至于那个南绶臣北隐官,又是怎么个说法
不管如何,这个姓陈的宝瓶洲年轻人,可谓天地间第一流人物了。
户部一处衙署官舍内,关翳然正在翻阅几份地方上呈送户部的河道奏册。
这位翊州云在郡的关氏子弟,既没有在近乎属于自家一亩三分地的吏部为官,在这户部,官品也不算高,昔年三位大渎督造官,就属出身最好的关翳然,如今反而官位最低,只是户部一司主官。要知道关翳然,不但顶着个上柱国姓氏,还是实打实的大骊边关随军修士,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了多年,还曾追随大将军苏高山一路南征,战功不小。
关翳然抬起头,屋门口那边有个双手笼袖的青衫男子,笑眯眯的,打趣道“关将军,光顾着当官,修行懈怠了啊,这要是在战场上”
关翳然立即合上奏折,再从书案上随手拿了本书籍,覆在奏折上,大笑着起身道“呦,这不是咱们陈账房嘛,稀客稀客。”
关翳然单手拖着自己的椅子,绕过书桌,再将那条待客的唯一一条空闲椅子,脚尖一勾,让两条椅子相对而放,灿烂笑道“没法子,官帽子小,地方就小,只能待客不周了。不像咱们尚书侍郎的屋子,宽敞,放个屁都不用开窗户通风。”
陈平安跨过门槛,笑问道“来这里找你,会不会耽误公务”
关翳然笑骂道“来都来了,我还能赶你走啊”
再说了,没什么不合适的,陛下是什么心性,太爷爷当年说得很透彻了,不用担心因为这种小事。
陈平安没着急落座,从袖中摸出一方抄手砚,丢给关翳然,“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一边解释着这是桐叶洲姜氏的云窟福地,一处砚山老坑的特产,名为水舷坑。
什么水舷坑,其实是陈平安临时瞎取胡诌的名字。
真就不信关翳然一个宝瓶洲人氏,能对那座云窟福地了如指掌。
不过听说前些年的大骊朝廷,就这座户部衙门,设置了砚务署,专门负责寻访凿山、搜集督采佳石,除了为宫中造砚,一部分砚台,户部也可以自行售卖,算是一举两得,帮着衙门挣点外快了。
不过龙尾溪陈氏,有几座属于家族私产的砚山,那才是真的金山银山一般,远销一洲山上山下。
董水井就分了一杯羹,负责帮忙卖到北俱芦洲那边去,绝不碰盐、铁之类的,董水井只在达官显贵和百姓人家的衣食住行,琐碎事上花心思。
大骊户部,是朝廷六部衙门里边最惨的一个,好像每天就是被骂,兵部骂完礼部骂,礼部骂完工部骂
按照大骊官场的说法,兵部是爷爷衙门,逮谁骂谁,礼部是爹,工部是儿子,唯独管钱的户部是孙子,谁都可以吐唾沫喷口水。
关翳然将那方抄手砚接过,也不客气,掂量了一下,拇指摩挲一番,石质细腻,再拿起来,一手五指虚托小砚在耳边,一手屈指叩击,有那书上所谓的金声玉振之响。关翳然又轻轻呵了一口气,看那砚面水雾,有那呵气生云之象,紫金点点,金晕团团,再用指甲轻轻划抹,定睛一看,关翳然点点头,行了,确实是老坑之物,多少值点钱,反正凭自己那点俸禄,是注定买不起的。
看得陈平安眼皮子微颤,这些个喜欢瞎讲究的豪阀公孙,真心不好糊弄。
收个礼还这么不讲究,臭显摆,好歹等客人走了,再这么抖搂那点内行门道。
关翳然将那方砚台轻轻放在桌上,笑问道“笔墨纸砚文房四宝,砚有了,然后就没帮我凑个一大家子”
陈平安坐在椅子上,笑呵呵道“大概还在串门走亲戚呢,急什么。”
然后陈平安问道“这儿不能喝酒吧”
关翳然点点头,“管得严,不能喝酒,给逮着了,罚俸事小,录档事大。”
陈平安于是拍了拍腰间那枚刑部腰牌,手腕拧转,拿出酒壶,“巧了,管不着我。”
一个脚步匆匆的佐吏带着份公文,屋门敞开,还是轻轻敲门了,关翳然说道“进来。”
衙门佐吏看了眼那个青衫男子,关翳然起身走去,接过公文,背对陈平安,翻了翻,收入袖中,点头说道“我这边还需要待客片刻,回头找你。”
佐吏点头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