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峰上的几拨观礼仙师,甚至都能够清晰感到一线峰那边大地震颤的余韵。
至于拨云峰和水龙峰两地,来自一洲各地的两拨山神水神相聚,他们对于山根水运,感知更加敏锐,相较于一般修士,更难确定一场问剑带来的后果,足可长久改变地貌。
云林姜氏偏房支脉庶出的姜韫,和老龙城苻南华,都是当年去骊珠洞天寻访机缘的外乡人,加上双方曾经在大渎战场上碰过面,算是半个熟人,这会儿并肩而立,一起看着前方那幅气势恢宏的问剑画卷,苻南华轻声问道“两人都是元婴剑仙”
姜韫点点头,“毋庸置疑。”
可能刘羡阳还不止。
不过姜韫的兴趣,还不在那场问剑,而是正阳山的祖山大阵,类似一枚至少半仙兵品秩的兵家甲丸,才能护得住一线峰在双方问剑期间,不至于被剑光流散、术法轰砸得满目疮痍,不然等到大战落幕,之后诸峰客人登山观礼,遍地坑洼,尤其是半山腰以下的仙家府邸,处处断壁残垣,就好玩了。
不曾想最是枯燥乏味的山上观礼,还能变得这么有趣。
果然惹谁都别惹骊珠洞天走出的那拨“年轻一辈”。
不谈已经是大骊藩王的泥瓶巷宋集薪,有杏花巷出身的马苦玄,然后是桃叶巷谢灵,前些年独自一人游历途中,斩妖除魔,术法神通层出不穷,极其果决,犹有两位杨家药铺的纯粹武夫,也曾在一处古战场遗址,闹出过一场动静不小的山上风波,至于福禄街赵繇返乡担任大骊官员之后,处理起山上纠纷,更是心狠手辣。不曾想今天又多出个刘羡阳。
苻南华那个身材臃肿的妻子,与韦谅坐在观景亭内,姜笙问道“刘羡阳什么时候才能一路打到剑顶啊。”
韦谅心声笑道“小生姜,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耐心等着吧。”
那个刘羡阳,分明留力极多。
姜笙眼睛一亮,“还有热豆腐可吃”
韦谅点头道“说不定还会很烫嘴,甚至端个碗都觉得烫手。”
姜笙摇头道“不可能吧,就算那个姓刘的,是位玉璞境剑仙好了,可他能够走到剑顶,就已经实属侥幸。”
关于正阳山的底蕴,云林姜氏那边自然一清二楚,而她又是被姜氏老祖最宠溺的心尖儿,再加上当年逼着她委委屈屈下嫁老龙城一事,老祖一直愧疚着呢,她每次省亲回娘家,那位事务繁重的姜氏老家主都会专门抽出时间,亲自陪着姜笙散心。
韦谅笑道“天下仙家只分两种,山头和散沙,哪怕是宗字头的山上豪门,其实只要到了某个临界点,就会瞬间变得人心崩散,前者,有桐叶洲玉圭宗,太平山,宝瓶洲风雪庙,真武山,至于后者,可就多了,不过有些藏得浅,有些藏得深。正阳山属于后者的后者。
“如果今天只有刘羡阳一人问剑,确实到不了那个临界点,就像小生姜说的,止步于一线峰剑顶,至多再大闹一场,要么被正阳山留下,要么被龙泉剑宗某人带下山,算为宝瓶洲山上增添一桩茶余饭后的谈资。”
韦谅说到这里,看着那个站在一线峰台阶上的年轻剑修,“当然,刘羡阳已经很厉害了。不到五十岁的玉璞境剑仙,之前只有两人能够做到。”
姜笙闻言震惊,刘羡阳是玉璞境剑仙只是更大的惊世骇俗,还是韦谅所谓的“之前两个”,她忍不住问道“两个不是只有风雪庙魏晋吗”
韦谅笑呵呵道“看来你们那位姜氏老祖,还是不够心疼小生姜啊。”
姜笙好奇道“是谁如今在哪里这样一位年轻剑仙,怎的半点名气都没有”
韦谅卖了个关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如今他就在诸峰某处山中,这个家伙,就像端了一大碗滚烫豆腐,登门做客,结果主人不吃也得吃,一个不小心,就不止是烫嘴了,可能还要烫伤肝肠。”
姜笙恍然道“先前我还奇怪呢,韦叔叔为何愿意从百忙中,赶来正阳山这边白白浪费光阴。”
韦谅点点头,眯眼感慨道“不得不来,因为需要与一个年轻人,学那物尽其用的拆解之法。”
韦谅这位“爷爷,儿子,孙子,其实都是一个人”、当了一代又一代青鸾国大都督的法家修士,沉默片刻,突然自嘲而笑,道“真是气死个人,当年那小子多淳朴一人,好嘛,如今竟然都可以让我捏着鼻子,与他虚心请教这门学问了。”
一线峰停剑阁那边,宗主竹皇见到那位有大功于山门的女子鬼物后,眼中满是怜惜和愧疚,怜惜她是女子,却身世可怜,沦落至此,愧疚是自己身为宗主和玉璞境,今天却还需要她离开小孤山,来与刘羡阳领剑。
夏远翠则神色复杂,这里边涉及到一桩尘封已久的宗门内幕,哪怕陶烟波和晏础这样位高权重的正阳山老人,都只是有些私底下的猜测,谁都不会轻易提及,只知道那位女子,有位元婴境的女子鬼修,隐姓埋名,接替了添油翁一职。
白衣老猿见到她后,神色不悦,与几位老剑仙以心声道“她的那条贱命,可不是她一人的性命,关系到祖山的大阵,她一旦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