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几句。说不定喝了酒,直接丢给凤仙花神一篇咏花词,压过自己学生的那个言论了。”
顾璨轻轻摇头。
得不偿失。
韩俏色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郑居中说道“愿意动脑子,总好过不动脑子。”
韩俏色长呼出一口气。
傅噤说道“如此一来,且不说未必能成,就算成了,陈平安这笔买卖,别说赚,是大亏。张文潜本就是骨鲠书生,对陈平安,甚至是对整个文圣一脉,都会有些意见。”
顾璨说道“所以绝对不能绕过张文潜,尤其不能去找苏子。解铃还须系铃人。”
郑居中眯起眼,“否定他人,得有本钱。”
傅噤早有腹稿,说道“张文潜极为仰慕剑气长城,与元青蜀是莫逆之交,陈平安就用酒铺里边的无事牌,只取元青蜀留字那一块,就当是让张文潜帮忙带回南婆娑洲大瀼水。”
郑居中摇摇头“只是下策。还是会留下刻意雕琢的痕迹。”
至于韩俏色所说,乱七八糟,乌烟瘴气,都不算计策。
顾璨在脑海中迅速翻检张文潜的所有文章诗词,以及肥仙与先生苏子、众多好友的唱和之作,灵光一现,说道“苏子文采无匹,在学问一途的最大功德,是破除了诗庄词媚的尊卑之分,让词篇摆脱了“词为艳科”的大道束缚,那么百花福地的凤仙花,是不是就可以视为天下草木花卉当中的词张文潜你不是将凤仙花视为“艳俗”、“菊婢”吗,这与当年祠庙的诗余处境,被讥讽为艳情腻语,何其相似陈平安是不是可以由此入手”
郑居中笑道“中策。不出意外,陈平安会这么做。他不会选取上策,因为会显得他太聪明,某些有心人,会心生忌惮。所以是解决此事的上策,却是陈平安整个修行道路上的下策。”
鸳鸯渚那边,陈平安果然答应帮忙。
只是与那凤仙花神收了一袋子谷雨钱,作为定金,没有收下那袋子价值连城的凤仙花种子。而且双方约定,如果最终无法帮上忙,就会退钱。这让少女有些犯迷糊。先前酡颜姐姐,不是说此人是个财迷吗而且好像近距离看着这位青衫剑仙,他和颜悦色,眼神温煦,很读书人哩。
郑居中说道“真正的中策,与顾璨所说,还是有些差异的。”
傅噤看着画卷当中的那一袭青衫,是这位小白帝,第一次真正重视此人。
首先帮了一把凤仙花神,有大道之恩。
其次给了酡颜夫人一个不小的面子。
为何百花福地花主身边,除了四位命主花神,独独带了少女花神自然是花主娘娘对这个小姑娘,最宠溺心疼。
所以陈平安与花主娘娘,结下一桩不小的善缘。
第四,张文潜非但不会恼火,只会欣慰,读书人之间的切磋学问,作为文圣一脉的关门弟子,竟然能够如此亲近先生一脉学问。难怪可以让好友元青蜀在酒铺留下那块无事牌。
第五,隔着十万八千里,此人都能吹捧一通苏子。
一举五得。
被人求着帮忙,本来是一件麻烦事。
结果到头来,好像出手帮忙之人,反而得了一连串的天大便宜
傅噤突然笑了起来。果然被师父说中了。
那个陈平安,竟然没有按照顾璨看破的脉络去行事,而是选择以心声直接与凤仙花神道破天机。
也就是说,肥仙和苏子那“两得”,年轻隐官选择直接不要了。
顾璨会心一笑,“懂了。这就是你经常说的余着”
韩俏色瞥了眼画卷,撇撇嘴,说道“这种年轻人,我可惹不起。”
顾璨说得对,这个大难不死得以返乡的年轻隐官,不但适合剑气长城,而且一样合适白帝城。
顾璨笑容灿烂道“师姑,别去招惹陈平安啊,真的。”
不然你肯定会输给陈平安,还会死在顾璨手上。
韩俏色点点头,“招惹他作甚。他是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了。他认不认,是他的事情。”
她收起化妆镜和那堆瓶瓶罐罐,转过身,问道“顾璨,妆容如何”
顾璨说道“增色三分。”
韩俏色笑问道“比那青神山夫人和福地花主”
顾璨说道“在我眼中,是师姑好看些。在天下人眼中,应该都是她们更好看。”
韩俏色斜靠门柱,笑眯起眼。
因为顾璨此语,确实真心。
所以她才会开心。
不然花言巧语,哪个男子不会,来她这边说说看敢调戏白帝城韩俏色找死吗。韩俏色又不是没有亲手打死过仙人。
郑居中笑道“独木桥,大道之争人心狭窄不如酒杯宽而已。路总是要越走越宽的。”
郑居中抬起头望向门外,以心声微笑道“陈先生,还有没有想要对顾璨说的话”
门外街上,陈平安笑答道“没有了。郑先生的传授道业,已经炉火纯青,晚辈与于樾一般境地,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