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知道,我与姓高的,那是贼有缘分。”
高适真沉声道“他会有你这样的学生有些玩笑,开不得。”
崔东山使劲点头道“意外不意外老高你气不气”
言语之间,竟然又变成了一张高树毅的脸庞。
高适真眯起眼,一手撑在门上,一手攥拳在身后,“觉得好玩,就继续。”
那个“高树毅”捶胸顿足,“害得老高一大把年纪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树毅大不孝,果然该死啊。”
高适真冷声道“很好玩吗”
崔东山嘿嘿一笑,一步横移,走出一个白衣少年,但是原地留下了个“高树毅”。
大雨滂沱,就那么砸在年轻人身上,很快变成一只落汤鸡,年轻人沉默无言,神色哀伤,就那么直愣愣看着高适真。这个年轻人的眼神里边,有愧疚,埋怨,怀念,不舍,哀求
而白衣少年则继续一步一步横移,晃晃悠悠,不断挪步远离那个年轻人。
心如刀割的高适真低下头,喃喃道“恳请仙师收起术法。”
缓缓抬起头,高适真侧过身,这位老态龙钟的国公爷,不经意间弯腰更多,神色黯然,说道“仙师进屋坐。”
崔东山却笑问道“当真不多看几眼机会难得,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了。”
高适真摇摇头,率先转身走向屋内落座。
崔东山就让那“高树毅”移步,站在窗口那边。
进了屋子,坐在裴旻先前所坐的椅子上,崔东山伸长脖子,看了纸上那个大大的病字,点点头,“老高你确实是该来这寺里,治一治自己的心病。”
崔东山双手搭在椅把手上,开始晃荡椅子不断“挪步行走”。
相传裴旻剑术,掷剑入云,剑光透空,落剑别洲,可与日月争辉,令人神往。
高适真说道“此处是佛门清净地。”
崔东山笑道“心定了,哪里不是佛门清净地,只是个心不定,倒还好说,入寺烧香有用,禅房抄经也有用,可若是一个人心坏了,任你在菩萨脚下磕头不停,灵山依旧远在天边不可求。更怕一个人心坏而不自知,祈福消灾不灵验,反而会埋怨菩萨们不帮忙,你说该怨谁才算讲理”
高适真说道“仙师你想问什么到底想要什么只管开口。”
崔东山停下椅子,双手环胸,两只雪白大袖垂下,换了个姿势,身体倾斜,手肘抵住椅把手,再单手托腮,“只管开口是不是等到你那位老管家一回来,就轮到你只管开口了大泉申国公府的国公爷,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窗外那个,不如屋里这个,屋里这个,又不如坟里躺着的那些。”
高适真开始闭目沉默。
崔东山哈哈大笑起来,“高老哥真生气啦,犯不着。”
窗外那个年轻人开始伸手拍打窗户,如敲心扉,不断在雨声中念叨着一句心声,“不要死”。
高适真忍不住老泪纵横,抬头痴痴望向窗口。
崔东山一挑眉头,有点意思,这个老高演技不错啊,崔东山还是担心先生那边的战况,就没心情与高适真比拼演技了,叹了口气,“行了行了,屋里屋外的,都别假装伤感了,当年高树毅的尸体是被带回了蜃景城的,所以国公府偷偷摸摸为高树毅塑造金身一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藏又藏不住的。以后跟我打交道多了,你就晓得糊弄我,其实比糊弄鬼还难。”
高适真瞬间眼神冷冽,转头死死盯住那个“信口开河”的白衣少年。
当白衣少年不再玩世不恭的时候,可能是肌肤白皙又一身雪白的缘故,一双眼眸就会显得格外幽深,“只是我比较奇怪一件事,为什么以国公府的底蕴,你竟然一直没有让高树毅以山水神灵之姿,重见天日,没有将其纳入一国山水谱牒。当年等到高树毅的尸体从边境运到京城,哪怕一路有仙师帮忙聚拢魂魄,可到最后的魂魄残缺,是必然的,所以神位不会太高,二等江水正神,或是储君之山的山神府君,都是不错的选择。”
高适真其实是有话可说的,但是绝对不能讲。
因为当年那场雨夜小山之上,少年剑仙曾经说过一句话,让高适真极为忌惮。
“高树毅这样的人,我希望他下辈子投胎,别再碰到我,不然我再杀他一次。”
高适真为防万一,就根本不敢让高树毅的残余魂魄,塑金身建祠庙享香火。但是要说让高树毅去当那身份隐蔽的淫祠神灵,高适真又不舍得,更怕被那陈平安哪天重游故地,再循着蛛丝马迹,又将高树毅的金身打碎,那就当真等于是“下辈子投胎,再杀一次”了。
崔东山轻轻捻动手指,一脸可怜兮兮望向那个高适真,对方心神转动如流水,其实却被一位仙人沉浸其中,如泛舟而游,翻检心念如翻书,高适真依旧恍然不觉。
只是崔东山有些埋怨先生,当年这种壮举,这等豪言,都不与学生说一句,藏藏掖掖做啥子嘛。
崔东山其实哪怕不动用神通,很多事情都一样猜得到,但是奇了怪哉,当先生在身边,当学生的,就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