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六个年轻人,有些人继续潜心练剑,有些人则抬头望向他,视线中有仇恨,有悲苦,有不解。
老人没有解释半句,反而还有几分故意为之的神色不善,好像此次前来,只是防止这些宗门叛徒有任何不轨谋划。
老人只是扫了几眼,很快就转身离去。
一座宗门彻底分裂,一方是惜命的老不死,一方是不惜一死的年轻人,相互对峙不说,以至于到了自相残杀的地步,也算浩然天下和蛮荒天下都看在眼里的一个不小笑话了。
只是桐叶宗自那中兴之祖杜懋身死道消开始,就一直没少被看笑话就是了,习惯就好。
老人倒是与许多桐叶宗老修士不太一样,他其实是不那么怕死的,境界瓶颈难破,皮囊腐朽不堪,魂魄如那风中残烛。
既然连死都不怕,那就总得做点什么更不怕的事情,比如为桐叶宗留下点真正当得起“传承”二字的香火。
身后那些年轻人就是了。
但是要他们能活,就必须先划清界线。
以后蛮荒天下胜了,赢得了整座浩然天下。
那么你们这些孩子,终究还是有机会重新出山,将功补过的,退一万步说,也能在桐叶宗潜心修行,得个安稳的山中久居。蛮荒天下那些妖族,推崇强者,只要你们境界高了,天大地大,说不定真要比在浩然天下修行更自在。
可若是蛮荒天下输了,退回剑气长城以南的那座蛮夷之地,你们到时候一样有的选择。
我这桐叶宗祖师堂如今年纪最大的,一个将死之人,能为那些挂像祖师做的事情,就只有这么多了。
这些愿为宗门荣辱、慷慨赴死的年轻人,最最死不得啊。
桐叶洲南部玉圭宗,才当了没多少年一洲仙家执牛耳者的玉圭宗,掌律老祖已经战死,连那昔年的可爱刘小姑娘,后来的华茂姐姐,都战死了。
哪怕以后祖师堂还在,又有几个人会骂自己了如此一来,不会寂寞吗老子姜尚真,一定会寂寞得要死啊。
一道身影突兀现身,硬扛一个守株待兔的飞升境大妖一记道法,狠狠撞入宗门最后一道山水大阵当中,一个起身掠向那九弈峰。
趁着暂时没人住,正好拿来练练手。
姜尚真吐出一口血水,给老子起剑待客
九弈峰山崩地裂,最终出现无数颗棋子,九座剑阵九把飞剑。
荀老儿,再往上吃了更多香灰的老祖师们,别怪我败家,老的死了个七七八八,自家那些年轻人真扛不住了
宝瓶洲。
风雪庙剑仙魏晋,与那北俱芦洲北地剑修第一人白裳,清凉宗宗主贺小凉,一起赶往西岳地界。
至于贺小凉那半个大师兄的老舟子,早已告辞一声,独自去了老龙城。
在大骊王朝授意安排之下,他们这拨顶尖战力,负责帮助宝瓶洲镇守西岳地界,据守拒敌对方大妖即可。
这三位,关系微妙,魏晋与贺小凉,贺小凉与白裳。
尤其是魏晋,原本不喝酒数年,如今又偷偷喝上了风雪庙酿造的酒水,好像重新变成了那个骑驴挎酒壶的江湖人。
至于贺小凉的清凉宗,因为一个徐铉,与徐铉师父白裳的那桩恩怨,更是两洲尽知,白裳曾经放出话来,贺小凉休想要跻身飞升境。
这就使得魏晋与那白裳,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位剑仙,关系也跟着微妙几分。
魏晋都要忍不住骂那头绣虎,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就非要把我们三人凑一堆
重逢后,贺小凉一直对魏晋礼数周到,并不刻意疏远,可越是如此,魏晋便更要喝酒。
原本心情很一般的白裳,发现此事后,反而难得有些笑意,心情不错。
中岳地界,山君晋青,如今除了现出一尊巍峨金身法相,为国师护阵白玉京之外,真身则经常去与阮邛打交道,老友了。
朱荧王朝曾经是宝瓶洲剑修最多之地,阮邛作为一洲魁首铸剑师,与本就是山君出身的晋青,当然不陌生。
身为大骊王朝首席供奉的阮邛,在多年之前,就早已将看家本领的铸剑术,为大骊铸剑修士倾囊相授,只是这会儿还需要他亲自铸剑,为那些地仙剑修铸造相对趁手的佩剑,不用太过追求品秩,此外还需要分出小半精力,去往一座座剑炉,为其他铸剑师,指点铸剑的缺漏。这些相当于不记名弟子的铸剑师,为所有中五境剑修打造长剑,至于还是下五境的剑修胚子,根本没资格赶赴战场,不但如此,大骊还严令这些剑修不许离开各自师门,无一例外,都被长辈直接禁足。本就舍不得他们去送死,更有大骊律令,何乐不为。
宝瓶洲的剑修胚子,哪个不是昔年北俱芦洲所调侃那句,“草窝里的金疙瘩”
当真比不得北俱芦洲那般“出手阔气”。
不过如今宝瓶洲的山上修士,对那北俱芦洲,是真服气了。
事实上,北俱芦洲修士,尤其是剑修,对这个原本印象中只比皑皑洲稍好的小小宝瓶洲,也改观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