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逮住了那个罪魁祸首之后,对方理由竟然是“三字全扣了,怕你们打死我,留下个字,就算行走江湖,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了”。
以至于那两封出自龙宫洞天的密信,给了雷神宅天大的面子,婴儿山那边都没放人,不过山上大仙家行事,往往不至于太过生硬,毕恭毕敬回了两封信,措辞委婉,只说那个南薰水殿的贵客、龙亭侯的好友,只需要稍稍给句道歉言语,咱们雷神宅就可以放人,不但放人,还让人一路恭送离境。
问题症结就在于那个靠山很硬的家伙,一直摆出那“打我可以,半死都行,道歉休想,认错么得”的无赖架势。
陈暖树忧心忡忡,问道“陈灵均闹脾气做错事了”
“倒是破天荒没犯错。这小子在北俱芦洲,别说低头做人,恨不得一直趴地上小心远游,谁都瞧不见他。”
崔东山摆手笑道“是那婴儿山雷神宅管教无方,有错在先,错不大,山下江湖的一桩小恩怨,错杀一人,打伤几个,打发了一笔神仙钱了事,然后就给陈灵均凑巧撞见了,只不过没能救下人,他身边那朋友又一个没忍住,率先动手打人,反正一场稀里糊涂的乱战,陈灵均他那新朋友给打得灰头土脸,行凶修士也给跑了,陈灵均就更咽不下这口气了。至于婴儿山上的神仙嘛,比较要面子,何况也没觉得那个错就是错。加上陈灵均是外乡人,按照一般的山上规矩,就是错上加错了。陈灵均也没傻到要硬闯山门,第一次道理讲不通,第二次吃了闭门羹,最后跟朋友一合计,就合计出那么个法子来。”
说到这里,崔东山大笑起来,“不愧是落魄山混过的,做事情大快人心。”
陈暖树说道“有惊无险就好。”
崔东山点头道“寄信的两个朋友,身份都不简单,我们就放心好了,陈灵均在雷神宅好吃好喝,还有朋友在牢里陪着侃大山,快活着呢。泓下走江,不过是几个江水正神开路护道,好嘛,咱们陈灵均陈大爷走水,都有大渎公侯护驾了。”
毕竟寄信的那两位,如今北俱芦洲的宗字头,都是要卖面子的。
南薰水殿出身的沈霖。如今有了一个几千年后重见天日的的神位,济渎灵源公。
另外一位品秩稍低,曾经的大渎水正李源,如今的济渎龙亭侯。官品是灵源公更高,只不过辖境水域,大致上属于一东一西,各管各的。
周米粒听得聚精会神,赞叹不已,“陈灵均很阔以啊,在外边吃香得很嘞,我就认不得这样的大渎朋友。”
只是不晓得陈灵均有没有在他们跟前,稍稍提那么一嘴,说他在家乡有个好朋友,是哑巴湖的大水怪,行走江湖,可凶可凶。
不过小米粒挠挠头,觉得陈灵均应该不太乐意讲这个,没讲也么得关系,万一陈灵均的新朋友不太乐意听,岂不是让陈灵均没面子。
崔东山笑眯眯道“对对对,小米粒只认得傻大个君倩、桌儿大剑仙这样的。”
周米粒嘿嘿笑道“还有余米刘瞌睡和泓下姐姐哩。”
陈暖树忍住笑,说道“小米粒帮着左先生搬了条椅子,到霁色峰祖师堂门外,左先生起身后打算自己搬回去,小米粒可凶,大声说了句我不答应,让左先生好生为难。”
小米粒伸手挡嘴笑哈哈,坐在凳子上摇头晃脑荡脚丫,“哪里可凶很大声,么得,都么得。暖树姐姐可别胡说。”
陈暖树觉得实在是太有趣了,就忍不住再夸小米粒,“崔先生你是不知道,当时小米粒仰起头,无声胜有声,就像在与那左先生说这张椅子我来搬,这句话就撂这儿了,谁说话都不好使”注1
小米粒使劲摆手,“真么得这意思,暖树姐姐瞎说的。”
崔东山蓦然一个身体后仰,满脸震惊道“小米粒阔以啊,知不道晓不得那桌儿剑仙,遇到他先生之外的所有人,可都是很凶很凶的。连你的好人山主在他那边,都从来没个好脸色。只说在那哑巴湖大水怪名声远播的剑气长城,桌儿大剑仙,有事没事就是朝城头外递出一剑,砍瓜切菜似的,大妖死伤无数。就连剑气长城的本土剑仙,都怕与他讲理,都要躲着他,小米粒你怎么回事,胆儿咋个比天大了。”
小米粒坐直身体,皱起眉头,想了半天,自顾自点头道“下次可以答应。”
暖树嗑瓜子嗑得慢,就将自己身边的瓜子,轻轻推给大白鹅和小米粒一些。
崔东山与俩小姑娘聊着大天,同时一直分心想些小事。
世间事,重视归重视,可只要脉络在我手中蔓延,那就都是小事。
关于大渎封正灵源公、龙亭侯一事,中土文庙那边尚未发话,好像就只是默认而已。
封正大渎,已是浩然天下三千年未有之事了。
寻常一洲的世俗王朝皇帝君主,根本没资格插手此事,痴人做梦,当然只有中土文庙才可以。
但是瓜分龙宫洞天的三方势力,大源王朝崇玄署,浮萍剑湖,水龙宗,不约而同都极力促成此事,纷纷出钱出力出人,连那两座雄伟祠庙都给建造起来了,废话,灵源公和龙亭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