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油盐不进的人啊。你倒是赌一把啊,输了小亏,赢了大赚,到底怕个啥修道之人,没点魄力怎么行,要杀伐果决啊,隐官爷爷你老人家这一次,实在是让我太失望,太失望了彻底寒了孙儿的一副热肚肠”
化外天魔又开始混不吝,陈平安倒是依旧一本正经说道“之所以没答应你,不是我怕涉险,是不想坑我们两个,因为此举有违我本心。到时候我跻身上五境的心魔,会换一换,极有可能变成你,所以你自封门神,其实根本难以为我护法护道。”
白发童子听出陈平安的言下之意,疑惑道“你是说撇开那个绕不开的症结不谈,只假设你跻身了玉璞境,就有法子砍死我隐官爷爷,不管你老人家在我心中如何英明神武,还是有那么点托大了吧”
陈平安停下脚步,笑呵呵道“不信试试看”
白发童子跃跃欲试,不过还是死死盯住陈平安的眼睛,竟是有些狐疑不定,不过思量片刻之后,仍是一闪而逝,选择进入陈平安新起一个念头的心湖天地,试试就试试
先后四次游历,在陈平安“心中”,什么古怪没见过。真要见着了大的古怪,也算开了眼界,就当是找点乐子。
陈平安在化外天魔进入心湖之后,深呼吸一口气,屏气凝神,心无杂念,尝试着喊了一声。
刹那之间,这头化外天魔就滚落而出,脸色惨白,不但无功而返,似乎境界还有些受损。
先前恢复巅峰状态的飞升境豪气,此刻已经荡然无存。
白发童子喃喃道“好算计,隐官爷爷好算计,让我当了一回跨越两座天地的传信飞剑。偌大一座剑气长城,还真就只有我能办成此事”
陈平安说道“不然再试试”
白发童子一屁股坐地,后仰倒地,手乱挥脚乱踹,干嚎道“这日子没法过了,隐官爷爷尽欺负老实人。”
陈平安继续前行。这笔谋划已久的生意,果然能成。
不然他何至于任由一头化外天魔多次进入自己心湖。
白发童子站起身,跟在年轻隐官身后,心有余悸,怔怔无言。
先前他兴冲冲直奔陈平安的心湖,结果景象诡谲,竟是一座金色拱桥,他起先一路欢快奔跑,还挺乐呵,然后瞧见了一个白衣女子的高大身影,她站在桥栏之上,单手拄剑,似在长眠,等到陈平安轻呼一声之后,照理而言只是个虚幻假象的女子,便毫无征兆地瞬间“清醒”过来,片刻之后,她转头望向了那个心知不妙、骤然停步的化外天魔。
白发童子敢发誓,自己两辈子都没见过那种眼神。
甚至他都无法看清楚对方的容貌,只有她那双金色的眼眸。
居高临下,没有任何情感,纯粹得就像是传说中最高位的神灵。
看待一位飞升境,视若蝼蚁。
她所站立的金色拱桥之下,似乎是那曾经完整的远古人间,大地之上,存在着无数生灵,天地有别,唯有神灵不朽。
只是一眼,化外天魔就被撞出陈平安的小天地,使得一头原本绝对止境的化外天魔,足足消耗了相当于一位飞升境修士辛苦积攒出来的百年道行。
化外天魔诞生之时,境界就会停滞为止境,不增一丝不减一毫,此后只有生死两事。
白发童子哀怨道“隐官爷爷,她与陈清都是不是一个辈分的你早说嘛,这么有来历,我喊你爷爷哪里够,直接喊你老祖宗得了。”
陈平安说道“我不是谁的转世,你误会了。”
白发童子嗤之以鼻,连一头化外天魔都骗,真够读书人的。
临近牢狱入口。
陈平安大致适应了金身境与远游境体魄的巨大差异,但是依旧身形佝偻,呼吸不畅,并非作伪。
这就是捻芯缝衣带来的后遗症,自身筋骨越重,体魄越是坚韧,已经篆刻在身的大妖真名,就会随之沉重起来。
这还是多个关键大妖真名尚未篆刻,陈平安无法想象一旦捻芯缝衣成功,是怎么个处境,会不会只能弯腰行走
路过五座关押上五境妖族的牢笼,云卿站在剑光栅栏那边,道贺一句,恭喜破境。
大妖清秋只是躲在雾障当中,视线冰冷,死死盯住那个脚步沉重的年轻人。
另外三头大妖中,先前一直不曾现身的一位,也破天荒露面,大妖化名竹节,坐在一张尚未完全摊开卷轴的青绿山水画卷之上,练气士凝神细看之下,就会发现迥异于世间寻常图画,这张画卷宛如一座真实福地,不光有那山脉起伏,亭台阁楼,还有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皆是活物,更有满天星斗悬空的瑰丽景象,那头如同盘踞在天幕之上的大妖沙哑开口道“小家伙,命真好。”
陈平安停下脚步,只是观看那幅画卷,避暑行宫有所记载,这头大妖能够以笔墨窃取山水,曾经给那王座大妖黄鸾当过数百年的马前卒,能够在战场上作画,腾挪山河收入画中,再合上卷轴,足可挤压、碾杀画上一切生灵。与之境界悬殊的练气士,直接画其形,就可以将其部分魂魄直接拘押到画卷中,所以在蛮荒天下,经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