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瓶洲魏晋。
一大拨剑气长城本土剑仙和外乡剑仙,就这么突然离开了剑气长城,齐聚倒悬山。
这是剑气长城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事情。
邵云岩告辞一声,率先进了屋子,在自己那张椅子上落座,反正也没几步路,因为最靠近中堂大门这边。
今夜造访倒悬山的剑仙当中,没有桐叶洲人氏。
因为桐叶洲是唯独没有跨洲渡船的一个大洲,刚好也无剑仙在剑气长城练剑。
也算两相宜了。
但是那个与大天君点头致意的男子,如今剑气内敛至极,与一位独自游历剑气长城的桐叶洲中五境剑修,一起悄然离开了倒悬山,去往桐叶洲如今最为落魄的桐叶宗,只是这一次不是问剑,而是帮忙出剑,既是帮桐叶洲,更是帮浩然天下,若非如此,他岂会愿意离开剑气长城,反而让小师弟独自留下。
读书人最怕大义。
左右从来只认为自己是山下的读书人,不是什么山上的剑仙。
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到了桐叶洲,未来出剑可以更多,并且有可能是更加的一人仗剑,身边再无剑仙。
小师弟耍了心机,要他这位师兄去南婆娑洲,说是那边将来形势最为险峻,只是左右听过某个小王八蛋的言语后,决定去桐叶洲。
小师弟悔青了肠子。
陈清都当时挺乐呵。
此去路远。
沿途路过的蛟龙沟,雨龙宗,都不会做任何停留。
只在芦花岛那边稍作停留,确定那座造化窟当中,到底是传说中的道门高真,还是崔东山所谓的隐匿大妖。
若是高人,坐而论道,若是大妖,一剑砍死。
左右极少有为难之事。
此次与左右同行之人,是桐叶洲一位年纪轻轻的金丹剑修,说是年轻,事实上与左右是差不多的岁数,还真不算什么年老。
年轻金丹名为王师子,是个山泽野修,在野修当中,这个年纪成为金丹,并且是剑修,称得上是一位天才剑胚了。
可惜到了剑气长城,找不到几个同乡,偏是剑仙满街走的剑气长城,王师子境界又不高,其实处境十分尴尬,而唯一能算邻居的宝瓶洲,除了风雪庙魏晋,也无其余剑修,王师子自然不敢去找魏晋客套寒暄,见了面,又能聊什么到头来,在剑气长城这十余年,就真的只是形单影只的埋头修行而已,几次去往城头杀妖,收获不大,能够支撑他在剑气长城住下而已。
只是这两年,好了些,因为常去某座小酒铺那边买酒,无朋无友的,除非客人稀少,很难上桌喝酒,就只能蹲路边喝壶酒、吃碗阳春面了,相较以往的孤苦伶仃,滋味委实不错。
此次返回家乡,更是天大的意外,不曾想竟然能够与左大剑仙同行。
不过王师子知道轻重利害,一路上始终沉默。
临近蛟龙沟,左右说道“不用太过拘谨,若有修行上的疑惑,只管开口询问。”
王师子轻声道“晚辈境界低微,问题都不大,可以到了桐叶洲,再问不迟。”
左右也不为难这个同龄人剑修。
左右回望一眼倒悬山方向。
夜幕沉沉,天地之间,满天吹过玉纷纷,雪光绝胜水银银。
王师子好奇问道“晚辈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剑气长城,前辈为何还愿意主动传授晚辈剑法。”
左右收回视线,笑道“桐叶洲山泽野修,金丹客王师子,孤身一人,于十四年间,三次登上城头,三次被迫撤离城头,我左右与你是同道中人,所以与你说剑,不是指点,是切磋。”
王师子无言以对,几次欲言又止。
左右说道“有话直说。”
王师子笑道“我还以为是二掌柜在与我说话呢。”
左右大笑,“我与陈平安是同门师兄弟,你觉得言行举行差不多,不奇怪。”
王师子说道“前辈,我相信二掌柜以后肯定可以扬名浩然天下”
左右摇头道“等着吧,浩然天下只会嫌弃他做得太少,以前种种不认之事,都会成为攻讦理由,什么文圣一脉的关门弟子,左右的小师弟,陈清都也要刮目相看的年轻人,好一个远离战场的新任隐官大人,都是将来否定我小师弟的极佳理由。若是死了,反正是应该的,那就不提了。可只要没死在剑气长城,就是千错万错。”
王师子心情沉重。
左右说道“也不奇怪,习惯就好。”
左右与王师子一直御剑往东而去,再无言语。
左右离开剑气长城之前,与那陈清都有过一番肺腑之言。
“陈清都,你当真半点不失望”
“无非是安慰一个尚未彻底绝望的年轻人。不失望不失望还真是不失望,倒也不假,早就没有希望可以失去了。”
倒悬山,春幡斋。
春幡斋的中堂布置,还是浩然天下书香门第的礼仪规矩。
挂了一幅神仙山水的中堂字画,是那北俱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