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 没我刘羡阳便不行(2 / 3)

,倒了酒也不喝,骂骂咧咧道“也就是你婆婆妈妈,就喜欢没事找事。换成我,顾璨离开了小镇,本事那么大,做了什么,关我屁事。我只认识泥瓶巷的小鼻涕虫,他当了书简湖的小魔头,滥杀无辜,自己找死就去死,靠着做坏事,把日子过得别谁都好,那也是小鼻涕虫的本事,是那书简湖乌烟瘴气,有此灾殃谁去拦了我刘羡阳是宰了谁还是害了谁你陈平安读过了几本书,就要处处事事以圣贤道德要求自己做人了你那会儿是一个连儒家门生都不算的门外汉,这么牛气冲天,那儒家圣人君子们还不得一个个飞升上天啊我刘羡阳正儿八经的儒家子弟,与那肩挑日月的陈氏老祖,还不得早个七百八年就来这剑气长城杀妖啊不然就得自己纠结死憋屈死自己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怎么活成了这么个陈平安,我记得小时候,你也不这样啊,什么闲事都不爱管的,闲话都不爱说一句半句的,是谁教你的那个学塾齐先生他死了,我说不着他,再说了死者为大。文圣老秀才好的,回头我去骂他。大剑仙左右就算了吧,离着太近,我怕他打我。”

陈平安终于开口说了一句,“我一直是当年的那个自己。”

刘羡阳抬起手,陈平安下意识躲了躲。

刘羡阳翻了个白眼,举起酒碗喝了口酒,“知道我最无法想象的一件事,是什么吗不是你有今天的家底,看上去贼有钱了,成了当年我们那拨人里边最有出息的人之一,因为我很早就认为,陈平安肯定会变得有钱,很有钱,也不是你混成了今天的这么个瞧着风光其实可怜的惨况,因为我知道你从来就是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

刘羡阳举起酒碗,“我最想不到的一件事,是你学会了喝酒,还真的喜欢喝酒。”

刘羡阳提起酒碗又放回桌上,他是真不爱喝酒,叹了口气,“小鼻涕虫变成了这个样子,陈平安和刘羡阳,其实又能如何呢谁没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有那么多我们不管怎么用心用力,就是做不到做不好的事情,一直就是这样啊,甚至以后还会一直是这样。我们最可怜的那些年,不也熬过来了。”

刘羡阳伸手按住陈平安的脑袋,“你帮着小鼻涕虫做了那么多弥补过错的事情,很好,好到不能再好了。我到底是读过几本圣贤书的,知道天底下就缺你这种自己揽麻烦上身的傻子。”

刘羡阳轻轻抬手,然后一巴掌拍下去,“但是你到现在还这么难受,很不好,不能更不好了。像我,刘羡阳先是刘羡阳,才是那个半吊子读书人,所以我只是不希望你变成那傻子。这种私心,只要没害人,所以别怕这个。”

陈平安说道“道理我都知道。”

刘羡阳苦笑道“只是做不到,或者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对吧所以更难受了”

陈平安点点头,“其实顾璨那一关,我早就过了心关,就是看着那么多的孤魂野鬼,就会想到当年的我们三个,就是忍不住会感同身受,会想到顾璨挨了那么一脚,一个那么小的孩子,疼得满地打滚,差点死了,会想到刘羡阳当年差点被人打死在泥瓶巷里边,也会想到自己差点饿死,是靠着街坊邻居的百家饭,熬出头的,所以在书简湖,就想要多做点什么,我也没害人,我也可以尽量自保,心里想做,又可以做一点是一点,为什么不做呢”

刘羡阳也难受,缓缓道“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离开家乡了。果然没我在不行啊。”

一个人有了理想,往往需要离乡。

好不容易达成了梦想,却又难免会在梦中思乡。

可刘羡阳对于家乡,就像他自己所说的,没有太多的怀念,也没有什么难以释怀的。

至多就是担心陈平安和小鼻涕虫了,但是对于后者的那份念想,又远远不如陈平安。

对于刘羡阳来说,自己把日子过得不错,其实就是对老刘家最大的交待了,每年上坟敬酒、春节张贴门神什么的,以及什么祖宅修缮这类的,刘羡阳打小就没多少在意上心,马虎凑合得很,次次正月里和清明的上坟,都喜欢与陈平安蹭些现成的纸钱,陈平安也曾念叨一两句,都给刘羡阳顶了回去,说我是老刘家的独苗,以后能够帮着老刘家开枝散叶,香火不断,老祖宗们在地底下就该笑开了花,还敢奢望他一个孤苦伶仃讨生活的子孙如何如何若真是愿意保佑他刘羡阳,念着老刘家子孙的半点好,那就赶紧托个梦儿,说小镇哪里埋藏了几大坛子的银子,发了横财,别说是烧一小盆纸钱,几大盆的纸马纸人全都有。

刘羡阳心一直很大,大到了当年差点被人活活打死的事情,都可以自己拿来开玩笑,即便小鼻涕虫璨拿来说事也是真的全然无所谓,小鼻涕虫的心眼,则一直比针眼还小。许多人的记仇,最终会变成一件一件的无所谓事情,一笔勾销,就此翻篇,但是有些人的记仇,会一辈子都在瞪大眼睛盯着账本,有事没事就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并且发乎本心地觉得痛快,没有半点的不轻松,反而这才是真正的充实。

刘羡阳说道“只要你自己苛求自己,世人就会越来越苛求你。越往后,吃饱了撑着挑剔好人的闲人,只会越来越多,世道越好,闲言碎语只会更多,因为世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