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了底细,别说两张金色材质的缩地符,二十张都毫无裨益。
鬼蜮谷内地仙强者众多,更别提那位玉璞境修为的京观城城主,它想要离开鬼蜮谷,应该不难,只不过怕就怕披麻宗修士在骸骨滩占据地利,守株待兔。不过披麻宗说不定反而希望这位玉璞境鬼物能够离开鬼蜮谷,群魔无首,鬼蜮谷从来勾心斗角,千年以来厮杀惨烈,相互之间怨恨深结,一旦没了主心骨,就会是一盘散沙
范云萝以心声告之麾下众鬼,“小心此人身后背着的那把剑,极有可能是一位地仙剑修才能拥有的法宝。”
范云萝眼神灼热,双掌摩挲,两只手套光华暴涨,这是她这位“胭脂侯”,能够在鬼蜮谷南方自创城池、并且屹立不倒的凭仗之一。
范云萝扯了扯嘴角,只要将那个年轻人擒拿,必然是一笔极其可观的意外横财身上那件青衫法袍,已经不算差了,还有腰间那只酒壶,说不定是高人施展了障眼法,品相更高,加上那把剑,今年交给白笼城的纳贡之物,不但有了着落,在青衫法袍和朱红酒壶任选其一即可,肤腻城还能有大大的盈余,只要再扩充千余兵马,到时候说不定就可以不用如此仰人鼻息,苟延残喘。
说到底,当时派遣战力不高但是擅长迷幻术的白娘娘来此试探,本就是两手准备,硬骨头不好嚼烂,那就退一步,做细水长流的生意,可如果此人身怀重宝而本事不济,那就怪不得肤腻城近水楼台先得月,独占一个天大便宜了。
在鬼蜮谷,莫说是吃人,鬼都吃
陈平安伸手绕过肩头,“自己耍去,记得务求一击毙命,并且别伤了对方的骨架,这些女鬼的一副副白骨,我都要收下来当本钱的,稀碎了,卖不出好价钱。”
然后陈平安一拍养剑葫,“同理。”
一条金色长线从陈平安背后掠出。
腰间那枚养剑葫亦是掠出两道雪白、幽绿流萤。
这座白玉广场上,数十位已经形成包围之势的肤腻城女鬼阴物,只觉得一道金光掠过,她们一双眼眸灼热难耐,如见烈日,下一刻便香消玉殒。
更有一点光芒从她们眉心处一穿而过。
陈平安不急不缓,卷起了青衫袖管,从脚下那截枯木轻轻跃下,笔直往那架车辇行去。
怜香惜玉
梳水国破败古寺内,草鞋少年曾经一拳拳如雨落在一位女鬼头颅之上,将那卖弄风姿的丰腴艳鬼,直接打了个粉碎。
在彩衣国城隍阁曾经与当时还是枯骨艳鬼的石柔一战,更是干脆利落。
最早的时候,云霞山蔡金简在陋巷中,脖颈处也吃了一记突如其来的瓷片。
那老妪战战兢兢,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为城主护驾,誓死拦阻此人去路。
范云萝脸若冰霜,只是下一刻蓦然如春花绽放,笑容迷人,微笑道“这位剑仙,不然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价钱好商量,反正都是剑仙大人说了算。”
陈平安脚下骤然发力,裂出一张蛛网,竟是直接将先前开道女鬼那两件灵器玉笏打造而成的白玉广场,顿时如瓷器摔碎一般,碎片溅射四方。
陈平安笔直一线,向车辇直冲而去。
两头女鬼试图拦阻,直接被陈平安两侧磅礴拳罡弹飞出去。
那范云萝脸色微变,双袖挥舞,大如荷叶占据车辇绝大地盘的裙摆荡漾起来,咯咯而笑,只是眼中怨毒之意,清晰可见,嘴上娇滴滴说着腻人言语“怕了你啦,回见回见,有本事就来肤腻城与我卿卿我我。”
车辇一个晃荡,将两位心腹宫装侍女直接从车辇上抖搂在地。
陈平安高高跃起,伸手一探,心有灵犀的剑仙一掠而至,被陈平安握在手中,一剑劈下。
巨大车辇一个灵巧翻滚,堪堪躲过那一剑,然后瞬间没入密林地底,传来一阵沉闷声响,遁地而逃。
陈平安脚尖一点,踩在赶来的飞剑初一之上,身形拔高十数丈,循着地下的声响动静,最终凝神望向一处,手中剑仙脱手而掠,如一根床子弩箭矢,激射而去。
那架车辇匆忙改变轨迹,躲过剑仙一刺。
这一稍稍阻滞,范云萝的逃窜速度便难免慢了几分。
陈平安脚踩初一十五,一次次蜻蜓点水,高高举起手臂,一拳砸在地面。
大地之下,轰隆隆作响,如幽冥之地春雷生发。
地底一阵阵宝光晃摇,还有那位肤腻城城主气急败坏的一连串诅咒言语,最终嗓音越来越小,似乎是车辇一鼓作气往深处遁去了。
陈平安心知这是车辇遁地秘法,想必亦有约束,越是地表“浮游”,车辇速度越快,越往深处钻土游走,在这鬼蜮谷水土奇怪的地底下,受阻越多。起先那范云萝心存侥幸,现在吃了大亏,就只好两害相权取其轻,宁肯慢些返回肤腻城,也要躲避自己的拳罡震土与剑仙的刺杀。
剑仙与陈平安心意相通,由他踩在脚下,并不升空太高,尽可能紧贴着地面,然后御剑去往肤腻城。
至于飞剑初一和十五,则入地追随那架车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