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旧地重游,秀水高风(2 / 5)

心志,巍巍乎高哉”

陈平安拍着养剑葫,遥望着对面的山壁,笑眯眯道“我说酒话醉话呢。”

朱敛自认自己最解风情,最不会煞风景,一坛新酒泥封后,放起来后,等着便是,哪里有赶紧打开再闻闻的道理。所以朱敛

开始转移话题,“少爷这一路走的,似乎在担心什么”

陈平安点了点头,“你对大骊国势也有留心,就不奇怪明明国师绣虎在别处忙着布局落子和收网打鱼,崔东山为何会出现在山崖书院”

朱敛问道“上五境的神通,无法想象,魂魄分开,不奇怪吧咱们身边不就有个住在仙人遗蜕里边的石柔嘛。”

陈平安摇头道“崔瀺和崔东山已经是两个人了,并且开始走在了不同的大道上。那么,你认为两个本心相同、秉性一样的人,以后该怎么相处”

朱敛笑道“以崔东山的脾气,除了少爷这位先生外,他是绝对不会低人一头的,哪怕是自己,也不行。”

陈平安喃喃道“那么下出彩云谱的一个人,自己会如何与自己弈棋”

朱敛开始皱眉,神色凝重,转头望向陈平安。

陈平安点点头,“我猜,我就是那块棋盘了。我们可能从到达老龙城开始,他们两个就开始下棋。”

陈平安伸出一根手指,画了交错的一横一竖,“一个个纵横交错处,大的,比如青鸾国,还有山崖书院,小的,比如狮子园,去往大隋的任何一艘仙家渡船,还有最近我们路过的紫阳府,都有可能。”

朱敛问道“崔东山应该不至于坑害少爷吧”

陈平安摇摇头,“他一直在尽力帮我,这一点,不用怀疑。”

朱敛忍不住站起身,身形佝偻,沉声道“这可不是小事”

陈平安依旧坐着,轻轻摇晃养剑葫,“当然不是小事,不过没关系,更大的算计,更厉害的棋局,我都走过来了。”

朱敛缓缓而行,双手掌心互搓,“得好好思量一番。”

陈平安反过来安慰道“放心,不会涉及生死,所以不可能是那种拳拳到肉的生死大战,也不会是老龙城突然冒出一个杜懋的那种死局。”

朱敛想了想,愁眉不展,“这就愈发棘手了啊,老奴岂不是出不了半分力难道到时候在旁边干瞪眼那还不得憋死老奴。”

陈平安望向对面山崖,挺直腰杆,双手抱住后脑勺,“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哪有害怕回家的道理”

朱敛看着陈平安的侧脸,“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少爷倒是心大。”

陈平安没来由感慨了一句,“道理知道多了,偶尔心会乱的。”

陈平安弯下腰,双掌叠放,手心抵住养剑葫顶部,“棋盘上的纵横线路,就是一条条规矩,规矩和道理都是死的,直来直往,可是世道,会让这些直线变得弯曲,甚至有些人心中的线,大概会变成个歪歪扭扭的圆圈都说不定,这就叫自圆其说吧,所以天底下读过很多书、依旧不讲道理的人,会那么多,自说自话的人也很多,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因为一样可以心安,心定,甚至反而会比可守规矩的人,束缚更少,怎么活,只管按照本心做,至于怎么看上去是有道理的,好让自己活得更心安理得,或是借此掩饰,让自己活得更好,三教诸子百家,那么多本书,书上随便找几句话,暂时将自己想要的道理,借来用一用便是了,有什么难,半点不难。”

朱敛喟然长叹。

重新坐在陈平安身边,放下那壶已经不知不觉喝完了的酒壶,朱敛双拳撑在膝盖上,身形佝偻的干瘦老人,有些伤感。

这些肺腑之言,陈平安与隋右边,魏羡和卢白象说,三人多半不会太心陷其中,隋右边剑心澄澈,专注于剑,魏羡更是坐龙椅的沙场万人敌,卢白象也是藕花福地那个魔教的开山之祖。其实都不如与朱敛说,来得有意思。

朱敛看似没心没肺,大事小事,一律是那闲事,从来不牵挂我心头。可朱敛才是四人当中,在藕花福地见过最多人间百态的那个人。

生于世代簪缨的豪阀之家,知道天底下的真正富贵滋味,近距离见过帝王将相公卿,自幼习武天赋异禀,在武道上早早一骑绝尘,却依然依循家族意愿,参与科举,轻而易举就得了二甲头名,那还是担任座师的世交长辈、一位中枢重臣,故意将朱敛的名次押后,否则不是状元郎也会是那榜眼,那会儿,朱敛就是京城最有声望的俊彦,随随便便一幅墨宝,一篇文章,一次踏春,不知多少世家女子为之心动,结果朱敛当了几年身份清贵的散淡官,然后找了个由头,一个人跑去游学万里,其实是游山玩水,拍拍屁股,混江湖去了。

混着混着,一位浪荡不羁的贵公子,就莫名其妙成了天下第一人,顺便成了无数武林仙子、江湖女侠心里过不去的那个坎。

之后各国混战,山河破碎,朱敛就从江湖抽身返回家族,投身沙场,成为一位横空出世的儒将,六年戎马生涯,朱敛只以兵法,不靠武学,力挽狂澜,硬生生将将一座倾大厦支撑了多年,只是大势所趋,朱敛之后哪怕潜心辅佐一位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