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一切照旧。说不定坐下来好好说了道理,反而惹得一身腥臊算了,不聊这些,咱们还是看看云海比较舒心。”
这些其实更多算是韦谅的自言自语了,更不奢望小姑娘听得明白。
事实上,换成元言序的爹娘来听,一样没用,不是听不懂,而是觉得世道如此,聊这些,还不如已经够离地万里的清谈玄理来得实在。
韦谅在两百多年前就已经是一位地仙,但是为了推行自家学问,打算以一国之地风土人情的转变,同时作为自身证道与观道的契机。于是当时他化名“韦潜”,来到了宝瓶洲东南部,帮助青鸾国唐氏太祖开国,此后辅佐一代又一代的唐氏皇帝,立法,在这这次佛道之辩之前,韦谅从未以地仙修士身份,针对庙堂官员和修行中人。
如此一来,劳心劳力不说,而且进展缓慢,甚至在两任皇帝期间,还走了一大截的回头路。
这让韦谅很失望。
韦谅最后笑着离去,只是提醒小姑娘在书信与都督府一事上,保守秘密。
元言序的爹娘和家族客卿在韦谅身影消失后,才来到小姑娘身边,开始询问对话细节。
小姑娘不敢隐瞒,但是一开始也想着要保密,答应那位先生不说都督府和书信的事情。
只是不小心说漏了嘴,给那位家族客卿老先生抓住了蛛丝马迹,一番神色和煦却暗藏玄机盘问,元言序纠结许久,拗不过爹娘的殷切追问,只得和盘托出。
老客卿开怀不已,与中年儒士窃窃私语,说那人必然是那座大都督的供奉修士说不定还是韦大都督身边的红人
元家有福了
元家老客卿又叮嘱那位儒士,这些山上神仙,性情难料,不可以常理揣度,所以切不可画蛇添足,登门拜访感谢什么的,万万不可做,元家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夫妇二人,激动万分。
只有小姑娘对那位神仙先生满是愧疚,蹲在栏杆旁,觉得有些失落。
已经走远的韦谅叹息一声。
这类小事,谈不上让韦谅失望,更不会因此就反悔,只是没有惊喜罢了。以后在青鸾国京城只算二流世家的元家,一旦遇上麻烦,哪怕那封书信无法寄到都督府,他韦谅仍然会出手相助一次。
不过那个名叫元言序的小姑娘,已经失去了一桩可以踏上修行路的仙家机缘。
只是韦谅同样知道,对于元言序而言,这未必就真是坏事。
能在世间得一个安稳,已经殊为不易。
上了山修了道,成了练气士,一旦开始跟老天爷掰手腕,不提人道之善恶,只要是心志不坚者,往往难得善终。
陈平安牵着裴钱的手返回渡船房间。
裴钱破天荒说今天要多抄五百字。
陈平安没有阻拦,只是提醒今天多写的,不能算是明天的。
裴钱挺起胸膛,说那当然。
抄书的时候,黄皮小葫芦被她搁放在手边。
陈平安坐在桌对面,继续翻看一本经由崔东山提醒后购买的法家书籍,不是什么孤本善本,但却是属于那类支撑起三教百家的根本“正经”之一,关于读书一事,陆台给了陈平安的建议,陈平安都记在心中。比如读书之法的先厚再薄,以及“顺藤摸瓜找亲戚”,以及挑书的诀窍,别看诸子百家学问驳杂,汗牛充栋,书海无涯,其实便是书籍流传最广的儒释道三教学问,真正需要当得起“开卷有益”四字的书籍,加在一起,不超过五十本,世间所有七十古稀年的凡夫俗子,都可以精读细读反复读。
所以陈平安所选三本法家典籍,也就只是确保版刻无误而已。
今日之事,裴钱最让陈平安欣慰的地方,仍是先前陈平安与裴钱所说的“发乎本心”。
做错事,先与人由衷道歉。
再就是如今的裴钱,跟当初在藕花福地初次见到的裴钱,天翻地覆,比如从风波起到风波落,裴钱唯一的念头,就是抄书。
而不是在转身就咒骂那伙人不得好死之类的。
陈平安问道“裴钱,给那家伙按住脑袋,差点把你摔出去,你不生气”
“气啊。这不在来的路上,我就在肚子里骂死他们了,八个大坏蛋,每个人的死法都不一样哩,比如被师父教训了的家伙,出门不小心崴脚,掉下渡船,啪叽一下,摔了个稀巴烂。那个按照老厨子交给我的面相说法,叫卧蚕厚而鼓者的臭娘们,突然跟人吵架,然后被人左一巴掌右一耳光,最后给人打得满嘴牙都找不到,哈哈,还有那个尖嘴猴腮的,吃坏了肚子,渡船上没有郎中救治,满地打滚,嗷嗷叫”
裴钱忙着专心抄书,一不小心就说出了心里话,蓦然惊醒,苦着脸,“师父,敲板栗,还是扯耳朵,看着办。”
陈平安没有如何生气,笑问道“那如果”
裴钱好似晓得陈平安要问什么,挺直腰杆道“师父你放心,我也就是想一想,让自己乐呵乐呵,就算我哪天练成了绝世剑术和无敌拳法,碰到这些家伙,也不会真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