畔洗头的女子,其实都是山中精怪,也没有伤人之意,反而向往世俗人间的生活,你不是跟他们聊得挺投缘吗”
裴钱目瞪口呆。
老头儿和蔼可亲不说,那个梳洗完头发的漂亮姐姐,还用树叶吹了一支曲子给她听呢。
裴钱皱着脸,胆战心惊。
陈平安笑道“就他们不是人,其余遇到的,都跟我们一样。”
他们这一路,其实还遇到了督促百姓铺路造桥的地方官员,游山玩水的膏粱子弟和名士文豪,以及看得裴钱眼睛发亮的花魁女子,盛装打扮,等于身上挂满了钱啊,还有那一人一马行走江湖的游侠儿,高坐马背,脸色倨傲地跟陈平安他们问路,把裴钱气得不轻。
裴钱突然问道“那个小不点呢”
她说的是莲花小人儿。
陈平安笑道“它可不愿意见你。”
裴钱站起身,去自己屋子从包裹里拿了那本书,回到陈平安这边,陪着他一起看书。
她这是暂时不敢去那边,害怕那头白猫回来报仇,她如今剑术练得还不行,想要斩妖除魔,还没啥底气。
陈平安合上书,悄然拿出那幅画卷,如今已经砸下去九颗谷雨钱了,仍是没能让这位南苑国开国皇帝走出画卷,这让陈平安有些无奈。
陈平安摊开画卷,手中拿着一颗谷雨钱。
最后一颗,再没有结果,就只能作罢了。
拿谷雨钱填一个无底洞,他陈平安的钱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但是当陈平安将谷雨钱“丢入”画卷中后,仍是泥牛入海,雾气升腾都是有,可也就只是这样了。
裴钱已经放下那本颇为破损褶皱的书籍,站在陈平安身边,他关于此事,并不刻意遮掩,所以画卷吃钱的场景,裴钱已经看了好多次,看到陈平安又一次失望,她笑嘻嘻道“我要是改姓郑,会不会更好一点”
裴钱,赔钱。郑钱,挣钱。
陈平安叹了口气,就要收起画卷。
转头望去,打开通风的窗户那边,站着一只白猫,它没有看陈平安,而是对着裴钱讥笑道“小丫头你吃屎去吧。”
然后它一闪而逝,去隔壁桌子上拉了一坨屎。
裴钱一头雾水,陈平安哭笑不得,还真记仇,这倒是跟裴钱如出一辙。
陈平安突然心中惊悚,站起身,一把将裴钱拉到身后。
一个斜背着巨大金黄葫芦的小道童,坐在窗台上,笑眯眯望向陈平安,白猫跳到他肩头,蜷缩而踞。
陈平安在南苑国京城,远远看过一眼小道童,后来与种秋交谈,知道这个家伙的大致身份,称呼老道人为“我家老爷”,是负责藕花福地的敲鼓飞升之人。
小道童瞥了眼陈平安腰间的养剑葫,嗤笑道“品相一般般嘛,算不得最拔尖,比我的这只养剑葫,差了十万八千里。”
陈平安面无表情问道“找我有事”
小道童自顾自说道“你们宝瓶洲不是有两只最好的养剑葫嘛,你怎么没捞到手”
正阳山仙子苏稼落魄之前,曾经拥有一只紫金葫芦。
风雪庙陆地剑仙魏晋,也有一只银白色养剑葫,后来到了阿良手上,又被阿良送给了李宝瓶。
小道童双手撑在窗台上,摇晃着双腿,“世间有七只养剑葫芦,是道祖亲手栽种的一根葫芦藤上结成,最为珍稀,养出来的飞剑,分别数量最多,成形最快,最坚不可摧,最锋芒无匹,最养主人体魄,飞剑最小,真正杀人于无形。至于最后一只,就是我背着的这个了,知道有什么玄妙吗”
陈平安不答话。
裴钱躲在陈平安身后,虽然很好奇,但是不敢探头探脑。
小道童见陈平安当哑巴,觉得有些无趣,肩挑白猫,轻灵跳下窗台,走到桌旁,指了指那幅卷起的画轴,“我家老爷,要我捎话给你,帮你挑选五人,以及匆忙赶走你,有些过意不去,便破例让我来说些事情给你,一个是那把油纸伞,好好收好,别随意丢弃了,有它在身边,你就会被遮蔽气机。二个是你挑选的第一幅画卷,我会提醒你一次,只有一次,直接告诉你所需谷雨钱的数目。比如这幅画有魏羡的,就是”
他笑着伸出两只手。
肩头上那只白猫,懒洋洋提起一只爪子,小道童笑道“是十一颗。”
说到这里,小道童有些遗憾,又有些幸灾乐祸,关于四幅画所需谷雨钱的总数,是老道人定下的,但是具体分摊到每一幅需要多少颗,则是他的安排了,这些内幕,陈平安不会知晓。小道童本以为陈平安会一定选择武疯子朱敛的,那么陈平安就有苦头吃喽。
没想到那个莲花小人儿从中作梗,无意中帮陈平安挑了魏羡。
陈平安问道“那你为何现在才告诉我数目”
小道童嬉笑道“只要在你投入最后一颗之前,我告诉了你答案,就不算坏规矩,我家老爷不会责怪的。”
小道童看到陈平安没什么恼羞成怒的表情,愈发无趣,挥挥手,“就这些了,希望咱俩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