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排山倒海。
布雷纳斯本以为两千年的时间,足以让他遗忘一切,殊不知某些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越是被时间酝酿的过久,它爆发的就越是可怕。
而他无疑是无法承受这股悲痛的力量。
当晚他哭着入睡从头到尾。
即使在梦中,他也无法平静,他梦到母亲的爱抚和微笑,梦到她给自己哼唱歌谣但瑞瓦兰的剑始终噼砍她的血肉和骨头。
布雷纳斯安慰自己,这只是个噩梦,等到了清晨,一切都会过去,但清晨来临时,他仍在牢房,他的父亲依旧没有召见他。
父亲肯定早就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布雷纳斯不停回忆,往心中的怒火添加染料,怒火强于泪水,强于悲哀,强于暗然神伤。
布雷纳斯在得不到释放的怒火中,支撑到了第三天,他的父亲依旧没有派人前来召见他。
他只能绕着房间转圈,一圈,两圈,三圈,然后再绕三圈,再三圈,他坐到耐色瑞尔棋桌边,漫无目的地移动一只棋子,他蜷缩在临窗座位里看书,直到文字一片模湖,他意识到自己又哭了。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直到第七天,他终于从那颗被愤怒冲昏的头脑中意识到,这就是父亲给他的惩罚。
虽然是简单的、沉默的惩罚,但对于眼下的他来说,可谓是非常管用,正中要害。
这实在太像泰拉曼特坦舒尔的方式了。
布雷纳斯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自以为巧妙深奥的作风,其实表现的只是软弱而已。
他开始保持清醒理智的头脑,决定享受这安静的气氛,利用这段时间治愈伤口,增强意志,为必将到来的复仇做好准备。
是的,他要复仇
他要亲自前往萨克罗斯,找瑞瓦兰当面对质,他知道瑞瓦兰杀死母亲的意图,绝对是失落女士莎尔暗中授意,他要破坏莎尔的计划,绝不能让其成功。
无休止地想念他逝世的母亲,显然没有任何好处,他强迫让自己去想他的十一个哥哥,尤其是想瑞瓦兰。
但是仅仅只过了两个星期,他的耐心就被磨得跟纸一样薄。
“我现在就要去见我的父亲”他用自己最威严的嗓音对奥洛特说,“你必须带我去见他”
他没带他去。
“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告诉我的父亲,我已经准备好见他了。”他又用屈服的语气说,但奥洛特转身离去,仿佛没有听见。
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布雷纳斯数不清自己被囚禁了多久,绝望之下,他越来越多地躺在床上,目光无神地凝望天花板,根本不想起来。
他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活像一个废人,让人很难看出这是一位实力达到中等传奇的强者,一位为考古和研究历史有着非同一般的热情的卷宗学者。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天,一只粗糙的手摇着他的肩膀,将他唤醒,“小王子。”
一个他从小就印象深刻的声音说,“起来穿衣服,至高王要见你。”
看着面若僵石的奥洛特,布雷纳斯露出困倦的微笑,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头可怜的小动物,虚弱如同小猫。
“外面过去了多长时间。”他询问道。
禁魔塔与物质界的时间流速不同,他已经忘记自己到底被关押了多长时间,所以,他想知道外界过去了多久。
“一天一夜。”奥洛特回答。
谢天谢地,还能赶得上,听到那沙哑低沉的声线,及浓厚的尹玛斯卡口音,布雷纳斯暗自松了口气。
他答应过漠口镇的领主,要与他一起前往沼泽,一天时间,足以让他追上他的脚步。
等他来到父亲高塔的玻璃宫殿,黄昏已经降临。
至高王泰拉曼特坦舒尔坐在一张耐色瑞尔棋桌后面,把玩着一只玛瑙凋成的棋子,放在手心里翻来覆去。
他穿着古老而传统的,象征耐色瑞尔帝国统治权的黑甲,并配以龙翼披风、固定样式的臂铠和暗紫色长袍。
但布雷纳斯却明显感觉到,他的脸色苍白浮肿,周身隐然散发出一股股死气,这让他意识到,他的父亲到底有多久没有使用延寿法术,来维持自己的生命。
见到他这个样子,布雷纳斯很难过但不知为何,他又无法说出口,只能喊一句,“父亲。”
“坐吧。”至高王伸了伸手,布雷纳斯坐在棋桌的对面。
“我吩咐他们在你的房间里放一张耐色瑞尔棋桌。”他轻声说,“你应该看到了吧。”
“你让我跟谁下”布雷纳斯询问。
“跟你自己,很多时候,玩游戏之前,最好先研究一下,对这个游戏,你有多了解,布雷纳斯”
“足够拥有参与的资格。”布雷纳斯鼓起勇气回答。
“参与并不代表一定能够获胜,而我只玩我能获胜的游戏。”至高王端详布雷纳斯的脸许久,然后轻声细语说,“为什么告诉我,布雷纳斯。告诉我为什么”
“为了耐色瑞尔的复兴。”布雷纳斯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