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吴国朝堂,对刺杀先君一事做的是模糊处理,这也是诸侯各国通常的做法,甭管国人是怎么看的,甭管史官会怎么写,至少明面上不会公然承认,因此,夫概也好、伍员也罢,都是用模糊的方法应对此事,要查明真正的刺客,还需要学宫自己想办法。
吴升和别人不同,别的奉行查案,有一个先了解、再调查、后聚焦、再求证的过程,吴升直接略过了前面两个步骤,从聚焦开始,而且首先聚焦到了伍员身上,让姑苏学舍调查伍员身边的人,包括追随伍员的门客、和伍员经常来往的野修、军中的将佐等等。
因为晚宴之后,吴升没有离开姑苏,吴国朝堂对吴升的动向也在紧盯着,姑苏学舍周围多了很多哨探,一个个装扮成各种身份,但在行家里手的学舍修士面前,就有些班门弄斧的嫌疑了。
姑苏学舍将这些人都一一做了标记,查明他们来自行人司,也就是伍员负责的衙门,因此,学舍和行人司处于了事实上的相互监视状态。
赵公很不高兴,打算责问行人司,被吴升拦住了“没有必要,就算去说了,他们会收敛么不过是又换上一批人来盯梢罢了,反而多费一番手脚,还得重新去辨认出来。索性就互相盯着好了,他们那点水平,难道还能把姑苏学舍超过去了咱们要办的事,是他们能查出来的么”
吴升的肯定,对姑苏学舍来说是莫大的鼓舞,学舍修士都拿出了办理大案要案的精神头,很快便将吴升需要的东西清理出来了。
这是一份长长的名单,名单包括四部分伍员的十二名门客、接触过的六名野修、常来常往的七名军中将佐、行人司的大小吏役。林林总总,写着五六十个名字、身份、住址等等。
赵公道“据我们了解,刺客应当在炼神境以上,否则绝无可能刺杀吴君得手,所以我正让他们继续打探,将单子中的炼神境修士摘录出来”
正说话时,吴升的目光忽然停在了一个名字上,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
他的表情被赵公察觉,忙问“奉行看到什么了”
吴升将单子交给赵公“往单子中间看,第十四名。”
赵公看了过去,见上面记载的是鱼屠要离,居于鸿山之北,擅剑。属于伍员近日接触过的六名野修之一。
赵公问“奉行识得此人”
吴升轻笑道“鱼屠此人表面以捕鱼、杀鱼为生,我猜是个隐藏的刺客,你看这伍员,一天到晚都结交的是些什么人早晚要搞出事来。我猜测,如果吴君不是专诸所杀,恐怕这个要离就脱不开干系了。”
“是,我这就安排,让他们查一下这个要离。”
吴升又问“吴国被刺的先君,是不是有个儿子叫庆忌”
赵公回道“是,此人炼神境巅峰,听说力大无穷,有万夫不挡之勇,即将迈入炼虚境。吴君遇刺之后,此人率门客逃亡卫国,麾下也多力士。”
吴升笑道“我猜啊,伍员笼络要离之意,或许还在庆忌身上。如果我所料不错,庆忌要出事。”
赵公道“这个要离似乎不见于学宫通缉要犯之列,我也没在其他学舍来文中见过这个名字。”
吴升道“干脆我们去趟鸿山,见见这个要离,证实一下。”
赵公怔怔道“直接见直接问”
吴升道“我猜这个要离不是虚伪之徒,如果当面直问,就算他不承认,也不会随口编造瞎话予以否认。走”
这几日,吴升的办案手法令赵公觉得别扭,实在忍不住想吐槽几句又是猜测什么都靠猜的吗
但孙奉行过去的查案战绩摆在那里,谁都无法否认,只好强行忍住,倒要看看这回是不是又靠猜测就能查出来。当下也不反驳,孙奉行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左右也是他在主持大局,出了问题也不会打自己的板子。
学舍之外,伍员的行人司布置了三处暗哨,但在吴升和赵公眼里,实在太过业余,和明哨没什么区别,这也是行人司新立,几乎可说是为伍员量身打造的衙门,没有太多经验之故。
赵公的马车出了学舍,在城里兜了一圈,立刻就打开了一条缺口,吴升和赵公着便服出门,径自出城。
鸿山自有一股灵秀之气,山下绕着一条潭水,吴升和赵公抵达时,正是清晨,薄雾还未散去,山水朦胧,令人心旷神怡。
两人来到一处水边的田舍前,站在篱笆院外驻足片刻,赵公道“不在。”
吴升点头,几间简陋的房舍中,的确没有修行高手的气息,就算要离擅于隐藏修为,以吴升如今的境界,又是直奔他而来,总会感觉到一些痕迹。
房舍中出来一个面相清秀的女子,衣着简朴,一望而知是经常做活的农妇,膝下还依偎着一个扎着鬟的女童。她迟疑的看着吴升和赵公,怯生生问道“二位贵人,来此何事”
赵公问“这位娘子,此间可是要离的家”
那女子点头“是。”
抱着她腿的女童瞪着乌黑的大眼睛,好奇的问“你们找父亲做什么他去捕鱼了。”
赵公道“那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