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英在堂下听得晕晕乎乎,被堂上的局势搞得七上八下,心情大起大落,感觉要无法呼吸了。
原本以为要糟的事,结果柳暗花明,又被一帮乱七八糟的家伙搞出了新的天地。其中的缘故,钟离英非常清楚,皇甫由让别人深刻反思,这一下就犯了众怒。连钟离英自己都不认为自己应该反思,何况那些事不关己的围观者
他们都是看不惯肩吾所作所为、自感危险之后主动站出来维护学宫大义者,你说他们被人蒙蔽、搞不清真相,说他们盲而乱起闹呢
钟离英感谢皇甫由无差别的鄙视,这为事件的进展带来了重大转机。
是的,重大转机
钟离英听得堂上的高珮和宗采已经正式提出,诸行走勾连案疑点极多,要再行斟酌,而连叔的回答,似乎同意,却又没有明确意见,一时间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也似,后面的随樾和妖修情感案都没心思听下去了。
他一门心思在各处院落中寻找郑房头刚才还在身边一起旁听的郑房头,需要找他的时候却不知哪里去了
连串了三处院落,钟离英才终于看见了郑房头,这厮正跟某人兴高采烈的说笑。
他还有心思说笑
过去之后,钟离英一把扯住郑房头,拉到角落边。
郑房头挣扎着道“钟离钟离钟离老弟,这是作甚你也不是不近人情的嘛,该想的办法我也想了,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也做了,你还要如何”
钟离英压着嗓子嘶吼道“刚才你也听见了,学宫众同道力争之下,好不容易迎来了转机,要求诸行走勾连案斟酌再审,其中的许多疑点解释清楚之后再断。”
郑房头道“对啊,我听到了,我也为此欢欣鼓舞,这不是好事吗钟离你还急什么”
钟离英咬牙切齿道“可大奉行还没答应,他一直在敷衍”
郑房头眼珠转了转,问“钟离,你还想着让我报姑苏学舍的案宗有什么用吗”
钟离英道“姑苏的案子我认为很大,可以一试,报上去后大奉行就有了台阶,此案便可延后”
郑房头问“就算延后钟离,你说句实话,能翻过来么肩吾大奉行铁了心要办孙行走他们,连叔我瞧着也是偏向肩吾的,季咸没说话,但也没有反对”
钟离英道“这是公案已经不是几位大奉行能自行断处的了现在吃亏就吃亏在子鱼大奉行出海未归,我家行走的座主罗奉行也不在,肩吾他们打的就是这个算盘,趁他们未归之际扫除孙行走他们这帮人。只要再拖一拖,兴许子鱼大奉行和罗奉行就回来了,只要他们回来,什么案子说不清子鱼大奉行在的时候,你看肩吾什么时候占过便宜”
见郑房头脸色阴晴不定,于是苦口婆心道“高珮、宗采他们已经尽力了,现在就只差最后那么一根稻草,压下去,我们就赢了郑头,那么多年的朋友,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掉链子啊”
“链子”
“链子没见过吗掉上一环,就废了”
“我明白我想想都在堂上审案呢,这怎么报报给谁太生硬了啊”
“二十金只要报上去,我扬州学舍再出二十金”
郑房头终于下定了决心“钟离,你这话就见外了,什么二十金不二十金的,为朋友两肋插刀,我所愿也”
说罢,从袖中掏出一个卷轴“看,刚才我就是回去取卷宗的,这不是正在寻找时机”
钟离英感激涕零“房头,郑大哥,今后您就是我亲哥”
郑房头连忙搀起“贤弟,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快起”
两人挤到上元堂前,向着堂上张望,郑房头道“如你所言,这三位大奉行,竟是一个都信不过,这案宗该呈报给谁”
钟离英看了看堂上的情形,道“燕奉行、大丹师皆可,自己人陆奉行也不错,但就怕陆奉行不可控,生出枝节只是千万不要给到辰子和姜奉行手中”
听他说这两句,郑房头眼皮跳了跳,不由肃然起敬“老弟瞧好吧,错不了”
为了这位新认的亲兄弟,郑房头也豁出去了,高举案卷,挤到最前,大声禀告“报姑苏大案,急报学宫”
“常子升,你什么意思红榜三十六员,人人皆有名目,我怎么不知道有个乌笙什么时候混在里面的”
“尔等自然不知,这妖修自称乌笙,实则呢尔等都是聪慧之人,自己想想,这个名字在榜中是谁”
“请肩吾大奉行说话”
“报姑苏大案,急报学宫”
“肩吾大奉行,常子升说乌笙是红榜中的要犯,还请大奉行明示”
“常子升他嗯此事”
“常子升刚才可说得清清楚楚,他原话是肩吾大奉行说了,您可抵赖不了”
“某的意思是,嗯”
“常子升,肩吾大奉行吞吞吐吐,不如你来说清楚,否则别说记功了,记你罪也是有可能的”
“常某事无不可对人言乌笙者,谐音耳”
“报大丹师大丹师燕奉行”
郑房头倚在堂前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