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活鱼自湖水中翻腾而出,直接被甩上了岸边一张临时搭建的案板上。
案板是一棵大树切成的简易木板,长七尺、宽四尺、厚两尺,极为粗重,却只由一根细长的蒿草枝顶着中间点,支撑着立在岸边。
专诸抄着手,站在案板边,注视着短剑在鱼身上刮鳞、去骨、掏脏,又从旁边的一口大缸中引来清水,将案板上的鱼清洗干净,剔除的鳞骨鱼脏直接飞入湖中,引来一群湖鱼争食。
洗干净的鱼尾巴一翘,飞入水缸之中,水缸下面不见烟火而渐渐沸腾翻滚,不多时便熟了。
整个烹鱼的过程,专诸双手都没有动过一分一毫,全由神念操控,精细而微。
太子宾客伍员在一旁看得啧啧赞叹,尝了鱼肉之后,更是舌头都要咬下来,其间还带着各种吹捧,专诸却只是微笑,不发一言。
伍员以为他是自谦,实则专诸在冷笑,因为伍员的吹捧完全没有吹到点子上。
这是虚实变化的操控手段,以伍员那点可怜的修为,根本看不到实质,也无法理解。
在炼神巅峰徘徊多年,专诸一只脚已经迈进了炼虚境的门槛
赞完了专诸烹制鲜鱼的手段,伍员又好奇的大赞这柄短剑“这就是鱼肠剑果然好剑,可藏入鱼肠之中”
伍员永远不会知道,为什么这柄剑叫“鱼尝剑”,和所有外人一样,愿意叫做鱼肠便叫鱼肠吧,无所谓。
吃完了鱼,夸完了烹鱼的手段,连鱼肠剑都赞美得词穷了,伍员再次劝道“太子对诸先生极为看重,幕下愿为先生留一席之位。诸先生,学宫通缉,先生已名列天下重犯,大王那边是不可能再容先生栖身了,可为先生依托者,唯太子尔。”
自从闯学宫后山第四峰后,专诸引发了学宫的愤怒,瞬间被列入红榜通缉名单,包括郢都在内,各大城都待不下去了,于是来到城父安身。
但伍员说,可为专诸依托者唯有太子,这就有点自以为是了。
专诸从来没有想过依托谁,他愿意依托的,只有他自己,太子建也没有这个资格。之所以来城父,不过是为了不中断和简葭的联系而已。他受雇保护简葭,距承诺之期尚有一年,哪怕身为雇主的环列尹斗牧因其被通缉之故,已经不承认此事了,他也要履行完当初的诺言,这是他的坚持。
因此,他才来到城父,并且让太子知道他在这里,一切只为了简葭有事时,可以找得到他。
太子和伍员,不过是传声筒而已,只是他们没有自知之明,以为自己无处可去了。
何况当年某人早就提醒过自己,不可和伍员走得太近
“诸无心富贵,只求修行,一向自来自去,太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再次替诸感谢太子,诸只求于此野鸭湖边垂钓烹鱼。”
伍员满心失望,却知道眼前之人不可逼迫过甚,想了想,只要他一直被学宫通缉,就无处可去,只要他在城父栖身,入太子门下为士,那是迟早的。
于是恭敬从命“那就不打搅先生了,改日再来探望。”
伍员走后,专诸望着湖水沉默良久,然后从大缸中盛出一碗鱼汤。
盛着鱼汤的木碗缓缓飞向远处一棵大树,鱼汤还蒸腾着热气,香味四溢。
就在木碗将要撞上树干的时候,一块树皮脱落,露出个树洞,一只手伸了出来,接住了鱼汤。
紧接着,一个人从树洞中钻了出来,捧着鱼汤沉吟片刻,将汤一饮而尽。
专诸侧着头看他喝完汤,道“你不是学宫的人”
“不是。我是魏浮沉,大盗魏浮沉。”
“魏浮沉听说过你,盗中圣手,大公主一直以你为榜样。”
“大公主”
“楚国大公主。”
“区区浮名,不值一提。”
“不知你魏浮沉来野鸭湖,所为何事”
“大盗魏浮沉。”
“我当然知道你是大盗。”
“如果非要说我的名字,请称我大盗魏浮沉。”
“好吧,大盗,野鸭湖似乎没有什么可盗取的莫非有什么前辈大修的墓葬,或者上古仙人洞府”
“这里有你,专诸。”
专诸皱了皱眉,打量着魏浮沉,道“诸听说过的魏浮沉,似乎不是为拿学宫赏金而找人麻烦的猎人。”
魏浮沉叹了口气“的确不是但没办法啊,谁让你上榜了呢”
专诸是真没听懂“请道其详。”
魏浮沉道“魏某风雨飘摇数十年,做下的案子不知凡几,却始终未能列名学宫红榜,迫于无奈,只得来见识一下,你这位擅闯仙都后山的剑客,到底凭什么上榜。”
说着,将怀中的红榜抛了过去“你在第三十六,挡了我的路。”
专诸是头一次见到红榜,好奇的揭开看了一遍“原来如此,胜了我,就证明你比榜上之人更强”
魏浮沉摇头“不是要胜过你。学宫红榜自有定数,我大盗魏浮沉想要上榜,只有榜上之人结案方可,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