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 这世上大多事并不是可以由着自己性子的。
比如李文翾,它只能选择成为一个怎样的皇帝, 并不能选择成为或者不成为皇帝。
比如可怜的小太子李泓祎, 尚在襁褓之中,已经被寄予了厚望。
“孤观他眉眼灵动,必然是聪慧之辈, 日后定大有所为。”
相思警惕道“他才两个月, 阿兄你消停些吧我怕你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若他不是那块儿料,我劝阿兄不要逼他,不然我跟你翻脸。”
她对孩子将来能不能做皇帝毫无想法, 她作为一个母亲, 只希望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健康长大。
李文翾断然否认“孤和你的儿子, 绝无可能。”
相思越来越觉得他气人,她拧住他耳朵“你不许逼他,听见没有”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怀孕的时候就整日里想,想到底是两个儿子,还是两个女儿, 又或者一儿一女。会忍不住想,要是两个儿子,一个比另一个先生下来须臾, 就占了长子的名头,若立为储君,次子若更有才干,会不会心生不满”
若两个孩子都十分有能力, 将来会不会走到争权夺利的地步,若是两个女儿,尚且好些,只是不知道若一直未得储君,阿兄真的会选择从宗室里选择孩子,还是充盈后宫,到那时,自己还护得住自己孩子吗
历朝历代的公主,全仰赖父皇的宠爱,可哪怕得宠的孩子,有时也难逃被安排的命运。
相思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尽可能多的自由。
她一向是不大如此多愁善感的,便是她自己,也大有一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坦然意味,可即将初为人母的忐忑,让她也生出许多的愁绪,偏那时候阿兄不在,没人开解她,没人同她说话,如今想起来,相思还是觉得难过。
李文翾听出了她言外之意,忽觉心痛难忍,这才消停些,将人搂进怀里抱了抱“知道了,这也是孤的儿子,孤能不疼吗只是他毕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既受万民供养,便必然要担起自己的责任,孤日后必然是要严厉教导他的,日后你便是心疼,也不能同孤闹,好不好孤保证心中自有分寸,若他真的过分平庸,孤也不会勉强于他,自会另寻法子,如何”
相思这才点点头,忍不住多说一句“待他长大些,阿兄不许在他面前说什么日后早早把皇位传给他的话。”
李文翾笑着拧了拧她鼻子“知道了,孤同你逗乐,怎会真的将重担压在一个稚子身上。”
“阿兄最好是。”
他离开的那一年,相思实在无聊得紧,朝中的大小事宜,她约莫都了解了,于是闲来无事,也会帮他批几份奏章,处理一些琐事。
朝中的大臣逐渐已经接受皇后参政的事了,甚至有几个大臣是十分偏向皇后的。
李文翾提点她“适当拉拢些人心,往后这些就是你的人了。”
朝臣站队,总是生怕站错了队,但他们也逐渐发现,支持皇后并无任何坏处。
如今圣眷正隆,又有太子和公主傍身,祝家也朝中也日益势大,哪怕将来失了势,若无大的变故,恐怕也无法撼动根本了。
相思瞥他一眼“阿兄的心思都快要写脸上了,你巴不得这天下姓祝吧”
先帝晚年的时候称病不朝,大事小事全落在太子身上,只不过先帝晚年并非只是不想管理朝政那么简单,兼有多疑和猜忌,因而朝局一度十分紧张。
阿兄他虽然嘴上天天想着不做这劳什子皇帝,其实却比任何人都勤勉,他是个并不十分怨怼的人,即便现下并不是他想要的日子,他也会把当下的事做好,以求将来真的能卸掉包袱的时候,可以问心无愧。
他也就只能在她面前说几句浑话了,若从前她怕是会以为他在试探她是不是有意贪权,如今她已然不会那样想了,知道他多半是发自内心的。
因着在外面不得不端着皇帝架子,只在她面前可以胡言乱语几句。
李文翾百无聊赖道“孤只是觉得,你若强势一些,日后才无人敢拿捏你。”
两只猫儿在他身上跳来跳去,他捉住冉冉,指着元元说“你能不能管管它”
冉冉白了他一眼。
相思也白他一眼,倏忽又敛了眉“阿兄,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你心情不大好”
李文翾这才叹口气“无事,只是最近琐事繁多,倏忽觉得少了些什么。”
相思不解“什么”
李文翾却只是上下打量她几眼“你身体可大好了”
相思懒得揣测,点头“早好了,倒是阿兄的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好彻底些。”
李文翾歪头看了眼自己的肩膀,眼珠子滚了半圈“无妨,区区小伤,何足挂齿。”
“阿兄这嘴里每一句正经话,前几日装疼装可怜说自己站不稳坐不直得也不知道是谁。”
转眼又区区小伤了。
李文翾摸了下鼻尖,毫无羞耻心地挑了下眉。
小殿下和小公主每日里都呼呼大睡,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