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上面盖的厚棉布,氤氲的白色热气翻腾,筐里摆满了花饽饽。有鱼形,荷包形,粽子形,还有捏成龙舟的。每个饽饽都涂了彩,颜色艳丽,画得惟妙惟肖。
江采青惊叹了声,赞道“你这饽饽倒是比别处的好看,颜色也鲜亮,栩栩如生的。”
江采霜看得眼花缭乱,又见男人扛扁担辛苦,便多要了几个。
和堂姐逛完一楼,两人正欲往上走,迎面正好遇上江采薇夫妻俩。
两人挽着手臂,于文彦白衣温润,低头说话时唇边都带着笑。江采薇发鬓间簪着艾叶石榴花,脸颊红润,眉眼温柔。看上去,夫妻关系很是亲密。
江采薇看到娘家妹妹,自是欢喜,同丈夫说了一声,便过去跟妹妹一同游览。
江采霜和江采青亦是兴奋惊喜极了,“今日出门前,我让小厮给伯府送了帖子,一直没收到回应,还以为采薇姐姐你不出来了呢。”
“我们出来得早,还没看到帖子就离府了。这不是正好遇上了”
“是啊,这么热闹的日子,要是见不到你,那可就太遗憾了。”
姐妹几个说笑着往楼梯上走,江采青打趣道“我们就这么把你拽走,留姐夫孤零零一个人,他不会生气吧”
江采薇面颊晕起绯色,赧颜道“文彦他又不是没自己的朋友。”
“怎么只有你和姐夫,伯府的长辈没有来望天楼吗”
“来了的,只是没和我们一起。”
“姐姐,你成亲后在伯府的日子过得可还顺心公婆可是好相与的人待你如何”江采青关心道。
“伯府人丁少,就只有主脉一支,平日里我也不和许多人打交道,公婆都是好相与的人。”
江采霜也十分挂念她,“采薇姐姐,没人欺负你吧”
江采薇不由失笑,宽慰道“没有,别担心了,我好着呢。家里怎么样一切都好吧”
“嗯,一切都好。爹爹公务上还有事,晚些时候再和娘亲哥哥一起过来。”
望天楼越往上走越是繁华,卖面人糖人蜜饯干果的摊贩挑着扁担来楼上叫卖,酒店伙计面前挂着个小木托盘,装着干果点心,遇到人就招呼对方往自己店里走,还有许多供客人休息的雅座茶室。
江采霜和两位姐姐坐在临湖雅座,正好能看见下方金明池的热闹场景。
这会儿龙舟赛还没开始,两个队在舞狮斗彩,引来岸边众人叫好。
江采霜正看热闹,忽然底下两个争执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少年的脸像个大大的白面馒头,五官都挤在中间,仿佛热包子被揪起了褶,全堆在一处。正是俞静衣的弟弟,俞金亮。
他带了个随从,江采霜也曾见过,是俞家绸缎铺的伙计刘全。刘全是个老实本分不敢与人争执的,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与俞金亮推搡的那人,则是一个身量高大的丑陋男人。
江采霜没见过那人,但凭借他面中一颗大瘊子,一下就想起来他的身份难道是之前宋莺所说的二世祖崔兴
这两人怎会混在一起
江采薇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顿时皱起了眉。
江采青问道“姐姐认识他们”
“那个年长些的是你姐夫的表弟,崔兴,借住在伯府。素来是个爱闯祸的。”提起此人,江采薇明显不喜。
因着此人私底下时常对她出言不逊,屡屡调戏,若不是看在于文彦的面子上,江采薇早就将此事揭开了。
“他就是崔兴啊。”江采青小声嘟囔,“原来莺儿姐姐没骗我们,还以为她说得夸张了呢。”
那崔兴生了一双往下的吊三角眼,看人时总是色眯眯的,神情猥琐,厚嘴唇,面中还长了个大瘊子,跟宋莺的描述一模一样。
崔兴正跟俞金亮拉扯,两人似乎起了争执。
俞金亮比崔兴矮,但胜在体格壮实,一把抓住崔兴的衣领,“姓崔的,我可算找着你了,你还想跑哪儿去”
崔兴有些气短心虚,“俞小少爷,是你啊。你也来看龙舟戏”
“别跟我装,这段日子你东躲西藏,故意不见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俞小少爷,我这还有别的事,咱俩的事改日再说。”
“改日要改到什么时候”俞金亮怒意勃勃,脸红脖子粗,咬牙切齿道“姓崔的当初可是你拍着胸脯说,有个门路能带我赚银子,我才把铺子的地契交给你,让你抵押出去了。你要是敢把我祖传的铺子给弄丢,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不就是个绸缎铺吗看把你急的。当初还是你求着我把地契收了,怎么这会儿又换成这副嘴脸”
少年急得脸庞狰狞,“那可是我们家最后的祖业铺子没了我就什么都没了姓崔的,你别太过分”
偌大的家产只剩下这么一个铺子,连老宅都赌输抵出去了,现在他吃住都在铺子后面连通的小院。要是连铺子都没了,那他以后吃什么喝什么
俞金亮的大嗓门吸引了很多路人的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