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漾仿佛不可置信似的,“哈”地短促笑了一声。
但傅垂玉突然改变声线的举动,无疑是隐晦的一个信号。赵如漾仿佛忽而想明白了一些什么,他箭步冲到一堵板壁确切地说,在他那一头看上去,是一面书架之前,右手蓦地向书架上的某处拍落
那书架骤然发出一阵喀喀响声,向着一侧慢慢地滑开。而在书架之后
板壁上出现了一个仅能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而在那洞口的入口处,一身绯袍的云川卫指挥使盛应弦正站在那里
赵如漾
他瞠目结舌,不可置信地一瞬间睁大了双眼,又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望着屋中负手而立的“拜月使”傅垂玉。
而傅垂玉刚刚在与他说话时,因为仿佛看到他一意孤行、无法被说服而极度痛心,刚好背过身去;因此他此刻是背朝着盛应弦与赵如漾的。
赵如漾看着傅垂玉的背影,又转回头去盯着盛应弦他看得出,盛六郎因为面前的暗门骤然被打开,一时间也惊讶不已不知为何,他呆了片刻,忽而一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高亢而尖利,听上去颇为乖戾而刺耳。
“原来是这样啊”
他的尾音到最后已经急转直下,听上去竟然有几分似笑似哭。
盛应弦也因为刚刚面前的板壁上突然出现一个洞口,板壁向着一旁滑开,而被吓了一跳。
他不由得眯了眯眼。当他看清站在洞口那一边的人,竟然是长宜公主的那个新宠袁崇简的时候,心头翻滚而过的情绪有一丝复杂。
他刚刚就在想这位“逐日使”的声音仿佛有点熟悉,但之前“天南教”设下声东击西之计,假意袭击小师妹、结果真实的目的却是劫走小折梅的时候,他已经与这位“逐日使”交手过一次。他本以为这种隐约的熟悉感是来自于那次短暂的交锋,却没想到这是因为
袁崇简,“逐日使”裴系舟,还有他刚刚得知的那个身份前朝余孽赵如漾,全部都是同一个人
他有丝愕然地盯着面前那位末代皇孙赵如漾刚才说“末帝秘藏”本应属于他,而以他的年龄来判断,是末帝之孙的可能性最大但他长年养成的战斗意识占了上风,身躯行动得比大脑还快,“唰”地一声,就抽出了宝剑,剑尖直指赵如漾
但是,很奇怪地,赵如漾却没有立刻拔出剑来与他对峙。
他只是向后疾退了几步,目光紧紧地锁定面前的盛应弦,却微微向着傅垂玉的方向偏了一下头,口中喊道
“怎么你真的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放任盛六郎对我下手吗”
盛应弦
以他对“逐日使”裴系舟那一天的短暂交手来判断,此人的武功也不弱,并不可能在他面前连抵抗的一合之力都没有。
可是现在他这是在做什么
盛应弦决定不再多做思考,而是着眼于拿下眼前的对手再说。
现在“拜月使”傅垂玉似乎并没有立刻出手的意思,这很好。倘若天南教左右护法联手的话,盛应弦并没有信心一定能够取得胜利。
他决定先擒下这位左护法“逐日使”裴系舟不,赵如漾。
他一个纵身,就跃出那扇暗门原本遮住的出口,挺剑直冲着赵如漾的胸口刺去
赵如漾再往后疾退数步,竟是丝毫不加格挡,只是左右闪躲,勉强避开盛应弦如电般的剑势。
盛应弦剑剑不离他的前心,赵如漾论单打独斗的本事,本就逊色于他,只不过几番进退之间,已然险象环生。
在盛应弦的剑尖几要一剑刺入赵如漾胸膛之前的那一刻,赵如漾蓦地高声大呼道
“傅垂玉你好狠的心你想眼睁睁看着我死吗”
下一刻,只听得“叮”的一声,一柄剑由旁边倏然伸过来,及时在盛应弦的剑尖刺破赵如漾胸膛的前一瞬,架住了盛应弦的剑
而傅垂玉这一转身,再持剑抵住盛应弦的剑刃,他的正脸就避无可避地暴露在盛应弦的面前
那一瞬间,盛应弦无法遏制地猛然睁大了双眼
他的双眼充血,鼻翼翕动,嘴唇微颤,连持剑的那只手都在发着抖,胸口绞扭得似要炸裂,血冲上了他的头顶。
“你你就是傅垂玉”
他不可置信地注目面前的那道身影,声音听上去都扭曲了。
“天南教右护法,拜月使傅垂玉”
可是还能如何欺骗自己呢。
面前的这个人,正是持剑架住他手中那柄御赐宝剑、及时救下了赵如漾这位前朝皇孙的人啊。
那人头戴锦冠,将往日一头如云秀发都高束起来;月白锦缎精心裁成的男装,裹在她高挑纤长的身躯上,单薄得令他心下一悸。
她的声音琳琳琅琅,如细碎的雨珠,跌透繁枝密叶,一如往日。
“是的。盛指挥使,正是我。”
她的目光澄澈地停留在他的脸上,似有无限的眷恋,但语声却是毫不容情地落下,如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