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第七十章 她不记得裴晏了(4 / 5)

“好一个走投无路。”

悲悯的目光轻抬,裴衡低低笑了两三声,望向皇后的视线失望透顶。

他头也不回转过身。

天边惊雷滚动,震耳欲聋。

“衡儿”

摇曳光影中,皇后缓缓跪落在地,长长的宫裙曳地,她声音哽咽。

“算母后算母亲求你了,别去天水镇,好吗”

一连下了三日绵绵细雨,天空终于放晴,得以重见曙光。

茯苓款步提裙,眼角的泪痕未干,裙裾偶有丁点泥土沾上。

茯苓心不在焉,险些迎面撞上一人,待看清是沈氏后,慌忙福身“夫人恕罪。”

“起来罢。”

沈氏细细端详茯苓的面色,她轻声,“可是去见绿萼了”

茯苓声音哽咽“是。”

河里一直寻不到人,茯苓不甘心,又沿河一家家敲开农户的门,然无一人见过绿萼。

茯苓刚刚出门,就是为绿萼烧纸钱,还为她立了一座衣冠冢。

沈氏长长叹口气,又叫人拿来五百两,给绿萼家人送去。

茯苓哭着替绿萼收下,擦干眼泪往楼上望。

那扇槅木扇门依旧紧闭着,光影重重,照不到屋子。

自那一夜后,裴晏不许任何人靠近沈鸾。能在客栈神不知鬼不觉带走沈鸾,定是沈府家丁出了内鬼。

茯苓想近身伺候沈鸾,也被裴晏拒之门外。

她想为自己抱不平。

沈家的家丁不见得干净,那裴晏呢

五皇子和沈鸾曾交恶过,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归是不好的。

然,转首见沈氏未曾对裴晏说过半句的不是,茯苓又讪讪,咽下所有的不悦。

只闷闷在楼下守着。

天色渐黑,隐约还有歇斯底里的哭声传来。

茯苓双手环着膝盖,默默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侧耳听着隔壁酒楼掌柜的哭声。

不单是他们家,家中曾有女儿曾被神女带走的,这几日皆是愁云惨淡,哭声不绝于耳。

有人心疼女儿,哀嚎不止,也有人将女儿视若耻辱,一条白绫命其自尽于高梁上。

春日的暖阳也吹不散天水镇的阴霾。

李贵拱手立在插屏外,一一将这几日的见闻告知,那豪绅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他在笼中被那藏獒啃下四肢,全身血淋淋的,惨不忍睹。

李贵“那丸药是他在一个江湖人士手中买下的,据说温水服下后,立刻见效。轻者手脚无力,重者神智不清。”

许是怕沈鸾挣脱逃跑,那人给沈鸾喂的丸药,加重了剂量。

手心的青玉扳指终被捏碎,碎片扎入裴晏手心。

李贵目瞪口呆,惊呼“主子”

“无事。”

慢条斯理松开紧握的拳头,裴晏低低笑了两三声,“丸药谁喂下的”

“是沈家一名厨子,他收了贿赂,在郡主茶点中”

“剁去他一双手,丢进那兽笼。”

“主子”李贵低低垂眼,斟酌许久,终还是大着胆子提醒。

沈鸾失踪,裴晏出动所有暗卫,这事已引起京中诸位皇子的注意。

李贵低头“那豪绅只剩最后一口气,若是再有人死在我们手上”

到那时,只需一道弹劾的折子,足以叫裴晏前功尽弃。而裴晏,不过是在为沈鸾出气而已。

“那又如何”裴晏轻飘飘,漫不经心朝李贵望去一眼。

他唇角勾起一点笑。

“李贵,你僭越了。”

青纱帐幔低垂,天水镇愁云密布,独沈鸾依然静静躺在榻上。

眉若青黛,杏眸轻阖。

裴晏垂首,他这几日寸步不离,眼底血丝重重。

看着叫人望而生畏。

“卿卿。”

光影交错中,裴晏忽的低低笑了一声,“你若是一直这样,也不错。”

不会说那些令他生气的话,也不会从他身边逃走。

只是他的卿卿。

鸦羽睫毛轻垂,裴晏一双深色眸子晦暗阴郁。

他手指轻轻往下,轻而易举笼住沈鸾的手。

十指相扣。

熏香氤氲,紫檀插屏上悬着一盏小巧的玻璃绣灯。

裴晏俯身,薄唇停留在沈鸾上方一寸之距时。

倏地,睡梦中的沈鸾睁开了眼。

茫茫白雾中,沈鸾看见了近在咫尺的一张脸。

四目相对。

沈鸾惊恐往后退去,心口剧烈起伏“你是谁”

她不记得裴晏了。

房中青烟未散,缠绵春日融落在窗下,沈鸾卧在榻上,一双杏眸警惕打量着屋里的摆设。

眼皮上下眨动。

屏风之外,王大夫拱手,轻声“许是之前那丸药的药效还在,过几日,应当就好了。”

除此之外,沈鸾身子并无其他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