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映白眸色深深, 看着言月。
他低声说,“再叫一次。”
女孩的瞳孔依旧是明澈的,抬眸看着他, 和平时一样。她记起的,只是那两个字的称呼而已。
已经够了。他也不希望她再记起来更多。
她粉粉的唇张了张, 这一声尾音却被吞回了喉咙,他低头, 含住了她的唇, 撬开齿关。
这一晚, 言月记不得自己到底叫了他几次哥哥。
到后来, 声线软绵绵、又嗲又黏。
言月几乎不敢相信, 这是自己能发出来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被碰到了地上,但是两人都没顾。
她回到卧室时, 唇似乎都已经微微肿起来了。她把自己包在被子里, 整个人好像都要烧起来了。只记得许映白在她耳畔说话, 声音掺了微微的哑,“早点睡。”
她是被许映白抱回自己房间的。
这晚, 言月做了一个混混沌沌的梦。
是在一个漂亮的庭院里,言月认出来,和自家老宅很像。
梦里有个小少年,拿着工具走在前边,身后跟着个扎双马尾小姑娘, 紧紧跟在他身后。
那是她自己。言月看着那个小女孩的脸,发现,那是童年时代的她。那时候的她,脸蛋圆圆的,眼睛也是圆圆的, 穿着漂亮的蛋糕裙子和小皮鞋。
可是,她一点也不记得这个场景。
他们在干什么
好像是在种树。
言月视线下滑,看到熟悉的叶片形状,一下认出来了,那是一颗月桂树。
是移栽过来的树苗,花园里只有他们两人,小少年承担了绝大部分重活,把树苗移植到新的土壤,再把土覆盖回去。小女孩拎着一个灌满了水的小乌龟喷壶,乖乖巧巧地站着,看他栽树。
一切差不多完成后,她从裙子兜兜里掏出一块干净手帕,踮起脚递过去,要他擦擦侧脸。
哥哥是很爱干净的人,她知道,他也只让她一个人接近。
那个小少年生一张冰雪般的容颜,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已经极为秀雅。虽然容色依旧冷淡,他没阻止她,反而微不可查地放低了身子。
“哥哥。“她听到自己这么叫那个小少年,语气很开心,“你为什么什么都会呀,下次能教我吗”
自己好像很依赖他。
心里暖融融的,很有安全感奇怪,这种感觉,好像以前在谁身边感觉到
言月从小是个极其缺乏安全感的人。
她怕黑,怕打雷,怕蟑螂怕自己被抛弃,怕没有人爱自己。
可是,在他身边,这些顾虑好像都没有了。
无忧无虑,很安心,很快乐。没有那种悬浮而潮湿,无孔不入的恐惧。
这就是幸福吗不知道为何,在这个梦里,明明那么幸福的场景,她却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小少年转脸看过来时,言月浑身一震。
随后,终于从梦中彻底醒来。
梦里,那个男孩,为什么和许映白那么相似简直像是小时候的他。
便连轮廓和神态都非常相似,许映白气质很特别,言月活了二十年,只见过一个这样的人。言月确定,自己不会认错。
而且,她记得,自己老宅的院子里,确实有一颗月桂树。
不过那颗月桂树已经不在了。
言月一直很喜欢那棵树。言月中考那年,秦闻渡骑着摩托来她家找她,那时候他还不太会骑摩托车,横冲直撞,直接撞到了月桂树上,把树撞断了,完全无法补救的创口。
言月记得自己当时还伤心地哭了一场,秦闻渡说这种东西,要多少可以赔给她多少,说他一直带她上学每天陪她说话,他一个大活人,还比不得一棵树
后来,言月也原谅他了。只是心里还是很难受。
很长一段时间,她一想起这件事,从窗户看出去,看到那棵树原来的位置,心还会一抽抽地疼。
言月醒来后,感觉出了一身汗,她去浴室简单冲了个澡。外头又开始下起来雨,入秋之后,天气转凉速度非常惊人。
不知道到底已经几点,言月再度迷迷糊糊再度睡着了。
早上起来之后,她去餐厅吃饭,只见到刘清萍,她说许映白今天临时有事,见她还睡得很香,就没叫她起来。
许映白知道她睡得很香莫非,她那样没姿态的睡相也被他看到了
早上,她原本是打算去找他谈起这个梦的。
而如今在餐桌边坐下,只剩一个人了,言月忽然又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对着一桌丰盛的早餐也没有任何胃口。
直到她看到餐盘边压着的一张便笺。
言月抽出便笺一看,一眼便认出来,那上面是许映白的字迹
“有急事出门,晚点见。好好吃饭。”
其实许映白只要给她发一个信息就行了,他却亲笔写了一张便笺。
言月认识许映白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