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人也就罢了, 只史家史鼐夫人等人得知贾母去了,当即便白了脸色,偏她们一家已是罪臣家眷,虽说被史湘云赎了出来, 到底不能多走动。终究是王熙凤的庶妹拖了平儿来了一趟, 王熙凤一听,便知道她们在担心什么, 便道, “如今你们宝二奶奶得了一子一女, 便是老太太去了, 在府里难不成还有人说她的不是不成。叫他们放下心就是了。”
平儿一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道,“如何就这样了。”
王熙凤道,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老太太年岁大了, 如今去了倒也是喜丧。只是咱们家可不一定喜了。”
平儿跟着王熙凤日久,多少也知道王熙凤的私密事儿, 不由蹙眉道,“我冷眼瞧着,可不见得能躲了去。”
王熙凤道, “你家那个刚刚考中, 才得了一个官位儿, 我看你也少操点心, 只是从前我在你那里留的那些藏好就是了。”
平儿点头道,“我省得。”
王熙凤道,“你也别常过来, 没得哪天受了牵连。如今老太太去了,咱们这府里是少了一层保障,相对的也是多了一个避开的借口。只怕我们要回金陵一段日子了。”
平儿闻言道,“只是姑爷身上不是还有官职”
平儿是王熙凤的丫鬟出身,自从嫁了出去,就再没叫过贾琏琏二爷,全然还是用的王熙凤出嫁之前的称呼。王熙凤前世时不时醋平儿一场,如今虽说已然看开,也知平儿并无那些意思,听她如此说来,心下越发舒坦,道,“他只怕去不了,只看看罢,我也有段时间没见着几个孩子了,总是在家里也不放心,横竖我要想个法子过去的。”
平儿心知王熙凤是不得已才把三个孩子放在外头,只是除了贾茂以外,另外两个孩子都年纪尚小,哪里放心得下,忙安慰道,“我听安儿姐姐说起,倒是还好。”
王熙凤道,“便是说得天花乱坠了去,没得亲眼见着,我总放心不下。罢了说了也无用,先把老太太的丧事过了吧。”
贾家办丧事本有旧例可循,贾母毕竟年老位高辈分大,在份例上比从前秦可卿去时要高些,却不如早年贾代善去世时的规模,一来贾代善乃是国公爷,那时也是贾家如日中天的时候。如今贾家自然走了下坡路,自然和那时候比差上许多,便是如此,倒也办的还算体面。只这四十九日,荣国府街上一条白漫漫人来人往,官去官来,人虽比从前宁国府办秦可卿的丧事少了一些,到底荣国府在宫里还有个娘娘,一二不懂世情的亦是来奉承。
到了出殡的时候,倒也还算体面,到得送到了铁槛寺去,王熙凤却没住到水月庵去,贾琏如今是承重孙,带孝本重些。王熙凤与他商议道,“如今你身上有孝,算起来又是承重孙,横竖也是要丁忧的,要我说,咱们不如避开。”
贾琏道,“什么意思”
王熙凤用嘴努了努面前的棺材,道,“从前老国公爷便是停在铁槛寺,现在老太太的也是停在铁槛寺,还有你娘,后来的,珠大哥,都是停在铁槛寺。如今已经几十年了,还没入金陵祖坟呢。何不索性扶灵回乡去。面儿上说起来也好听,想必皇帝也不会阻止。这么久了,你真放心孩子们在金陵”
贾琏道,“这我原也想过,只是怕老爷们劳动不得。”
王熙凤皱眉,道,“孝这一个字放在这儿,有什么劳动不得的,只怕他更想去看孩子们呢。如今老太太这家孝在这,你又丁忧在家,如何茂哥儿都不能在外头儿玩儿了,还有巧姐儿和茁哥儿,总得回来才行。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他们几个送出去,倒不如咱们过去,也省得他们又回来。”
贾琏道,“我去和老爷们商议去。”
王熙凤点点头,道,“我瞧着竟是早些做打算罢。”
贾琏自然是同贾赦商议不提,贾赦听到要见孙子,不待贾琏再劝,便首先答应下来,“是了,总该叫他们都入土为安才对。你们打点打点,咱们一道儿去。只是如今老太太之事儿了了,倒也把家先分了。”
贾琏愣了愣,道,“这么急”
贾赦白了他一眼,道,“急这算什么急我好歹还等着老太太出殡了呢咱们家是大房,你是承重孙,总归比他们孝重一些去金陵不要钱我可不出他们的钱那宝玉媳妇还在月子里没出来呢他们能去金陵我大发慈悲叫宝玉和他媳妇多住两日都是我慈悲之心了”
湘云刚生下孩子没几天贾母就去了,她孕期本就有些伤神,又是生下的双胎,虽体格健壮,少不得也伤了一些根本。加之没几日贾母去了,她感伤未来,伤心过度之下月子养得不算多好。如今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尚且还没能从床上下来,还在月子里。
贾琏得了这话儿,不由抽了抽嘴角,道,“这话儿我可不好和二叔说去。”
贾赦道,“越发活回去了,有什么说不得的,”说着便起身道,“老二在哪儿”
贾琏心知他说的是贾政,连忙道,“在灵前哭灵。”
贾赦道,“你把他叫过来,我来和他说。”
贾琏暗自叫苦,偏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