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湘云走后, 王熙凤这才问贾母道,“忽的来了消息,倒叫人不知所措, 二爷已出去打听了。”
贾母叹道,“史家也说得不明不白,不止卫若兰,他父亲也去了。卫家只怕有大麻烦,但愿能妥善处置了, 把这事儿了了才好。幸而云丫头还没嫁过去, 若是嫁了过去,日子再难过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王熙凤亦是一叹, 便是如今卫若兰死了,婚事一笔勾销,正经退了婚, 湘云的婚事也很难找到好的了。退婚本就对女子名声有碍,更别说湘云还有克亲之嫌。
王熙凤好生宽慰了贾母一番,哄得贾母躺下休息了, 这才回了梨香院, 这一时半会儿, 消息已是传的上下都知道了,王熙凤略在回廊里转了个弯儿, 也能听到议论的声音。王熙凤皱皱眉, 对小红道,“主子的事儿,哪里能叫他们这样在嘴里没把门儿似的说,便是我在这儿,还不知道收敛。我略松散了两年, 咱们家的规矩真是越发好了。你去同你妈,还有你赖大娘问问,往日里是怎么管的事儿,竟是越发不像样子了。”
小红闻言一凛,知王熙凤是恼了,忙回道,“我这就去说。”
小红是王熙凤的心腹,她娘又是二管家媳妇,在丫鬟婆子里自是十分有脸面,王熙凤又特特点了赖大家的、林之孝家的名儿,二者哪里能不赶着收拾了这些人儿。
赖大家的得了话儿,立时整顿起人儿来。颇有两个往日里有脸面的不以为然,对赖大家的道,“大家伙儿也是担心史大姑娘不是”
赖大家的冷笑道,“是关心史大姑娘,还是无聊碎嘴,你比我心里清楚。史大姑娘是主子,自有老太太、太太、奶奶们操心,与你我何干便是忍不住说道说道也就罢了,偏也不看看地儿,在家里谁又管你说什么,倒是叫主子们听到,这像什么样子”
那人这才闭嘴无言,只暗道倒霉晦气,相互通了个气儿,到底没敢再在园子里说这个事儿。
到了晚间门,贾琏到卫家吊唁回来,王熙凤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卫家亦是勋贵传家,宣武将军卫擎亦是袭的祖上的爵位,虽自己年轻之时确也投了军营,也在边境从军过,虽带过兵,却没正经做过元帅。听命行事尚还使得,若做一军主帅却差了一些。彼时平安州事闭,平安州节度使及家眷幕僚逃窜,卫擎念着已是败家之犬,又无十分兵力,便索性上本求了皇帝让自己接手追捕之任。当今为了平平安州之乱,调动了禁军,又有之前南安郡王战败之事,也算着要将精锐收回军中,或派至边境,平安州如今不过是收尾,若是投入过多却不对,便也准了此事。
卫擎之前是领命支援平安州,主要便是去平流民之乱。流民未读过书,也不知兵法如何,武器也多是农器,并无什么精兵强将,又是因着生活艰难,这才如此,卫擎的五千精兵应付流民自是绰绰有余。许多不过代表朝廷发一些救济之物,允诺能有安稳日子,也不再闹了。是以,卫擎这差事做得还算轻松,且朝廷平复平安州,伤亡并不算大,如今又不过是收尾,自然态度便轻视了许多。
主帅未曾重视,平安州节度使如今虽在逃亡之中,但是当初既敢招兵买马反了朝廷,自然是有所倚仗,非寻常流民可比。
卫擎对平安州节度使并未十分重视,卫若兰在之前并未如何上前线,多是在卫擎身边跑腿,平白得了军功,却无法服众,不仅卫若兰自己心中憋闷,卫擎亦是有些着急,便也准了卫若兰此次多到前头与普通将士一般。
卫若兰倒不似王仁那样,一味儿享乐又听不进人言,倒也事事争先,又极能吃苦,一来二去,众位将士对其也有几分改观。一时军中气氛极好。
只是军中关系再和谐,追捕之事却没有什么进度,平安州虽已没什么气候,到底平安州节度使未伏法,皇帝心中到底有一根刺,便催了起来。
卫擎主动接下来这样的差事,自然不肯叫皇帝认为自己无能,亦是将人散开,搜查得急了。
卫若兰也不知该说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分散开寻摸,他本读过书,也有些见识,明白平安州节度使和一同出逃的官员及家眷享乐惯了,绝不可能长久在外奔波逃命。便往一些山间门别院等处寻找,果然在一处山野别墅中发现了平安州节度使家眷的踪迹。卫若兰急于做出一番成绩,便只叫了一个斥候向卫擎报告,自己却是带着小队前去捉拿。
卫若兰功夫平平,虽有聪明才智,却少了经验和谨慎。这别院确乎有平安州节度使,但平安州节度使既举家避于此,别院内的亲兵护卫亦是繁多。这些人乃是平安州节度使麾下的精锐,哪里是经验不足的这一小队的人可比。不多时便被杀了个七七八八。
卫擎得了消息,听闻卫若兰已是杀了进去,便是一急,赶忙带了众兵士前往帮衬。
卫若兰乃是卫擎的长子,便是后头有了新妻小儿女,长子在他心中亦是最重要的,心中心慌急切起来,行事自然也不够谨慎。
到了最后,卫若兰被人斩于刀下,卫擎亦被弓箭封喉,虽抓得了逃亡的半数以上的罪臣及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