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把赵姨娘打发去找王夫人, 赵姨娘敢在贾政跟前闹,在王夫人跟前却不敢,只好满腹牢骚的走了。探春远远看着, 叹了一口气, 悄摸儿走了。
翠墨跟着探春一道儿回了秋爽斋,因着先前贾母有命, 先前给她们的嫁妆都是在她们屋里自己收拾的,大件儿的也就罢了,婚前才采买的东西原不过只是一些添头小玩意儿,也没谁正经看这些, 只是这些东西都要摆在新房里,若是不好了,到时候看着也不像,对探春日后在夫家立威有碍。纵使江家人口简单,上头并没有婆婆指手画脚看她不起,但谁又乐意自己的婚事有不如意之处迎春当初有王熙凤事事预备齐全了,倒不比探春这时候不上不下的。
主仆二人相对无言, 正说着, 却见袭人从外头进来, 见了她,探春忙问道,“你怎么来了”
袭人将手里的匣子递了过来,道, “二爷方才回来, 说是听说姑娘这里的水粉不好了,便叫我把这个送来。”
探春一愣,打开一看, 却是一整套的胭脂水粉,俱是轻白红香,四样俱美,又用上好的宣窑瓷盒装着。果然是宝玉往年在园子里的手艺,他向来爱在这样的事儿上花功夫,无论是用玉簪花棒装的茉莉花种,还是配了花露蒸叠成的胭脂,俱比市面上的干净鲜艳,又不伤肌肤。虽都说被宝玉房中的丫鬟们糟蹋了去,探春这样的姐妹总不会被落下的。
探春见了一叹,宝玉一番心意,她便是想劝宝玉以读数为要,莫要再碰这些,在这样的光景下也说不出口,只抬头对袭人道,“替我多谢二哥哥。”
袭人如何精明的一个人,哪里看不明白现在的情势,道,“姑娘若是为难,又不愿惊动打搅老太太、太太。不妨直接告诉二奶奶。姑娘的大事儿,若是有什么不妥,府里面上也无光,想来不会坐视不理。二奶奶虽还没出孝,不能操办婚礼,这些采买的小事儿倒是无碍的。”
至于李纨,李纨并没怎么插手过贾家的管家之事,有素来不爱揽事,告诉她也没什么用。
探春迟疑了片刻,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自个人心中有数。”
袭人也没多留,匆匆回去了,探春看了看手里的胭脂盒子,除去这些胭脂水粉,还有一些尺头也要时兴花样,所以之前并未置办,零零碎碎的东西加起来,也是麻烦。探春定了定神,道,“走,去找琏二嫂子。”
王熙凤见到探春过来,倒也不稀奇,探春婚礼的事儿自己原也听说了几分,府里并没有如何当回事,见了她来,问了如今准备到什么地步了,探春便道,\你是年轻姑娘家,没有操办自己的婚事的道理。确是该来找我们做主。你的婚期赶得急,婚期的时候你是出了孝,我却没有,谁来主持婚事,府里现在有章程没有\
探春摇摇头,道,“不怕二嫂子笑话,我也不知道,太太也是交给了下头的人,我不好过问,只是这两日见了采买的东西不大好,这才放心不下”
王熙凤点点头,道,“我差不多知道了,你不管这些,我去找老太太做主。”见探春面上迟疑,王熙凤安慰道,“别想那许多,太太和我最近都在难过,一时顾不上老太太也不会说什么,只是下人做事不尽心,怎么都要打压一二的。”
探春这才松一口气,她还没嫁出去,若是王夫人脸上不好看,赵姨娘最近又不安分,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
王熙凤宽慰了探春两句,跟到探春房里,把近日的账本,和探春的嫁妆单子拿了,先是叫了几个管采买的管事媳妇到梨香院来,比着新采买的东西,不好的一一罚了,这才拿着账本去贾母房中。
自从王子腾去了,王夫人和王熙凤俱是萎靡了一阵,贾母见王熙凤难得如此,也可怜她几分,难得见她穿的素淡,风风火火进了荣庆堂,不由道,“今儿怎么过来了你前儿忙了许久,正该好好休息才是。”
王熙凤行了礼,到贾母跟前,道,“老太太又不是不知道我,素来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主儿。我今儿想着,三妹妹也快出门子了,若说管着家里的家事倒是不要紧,只是这婚事总不能她自个儿操办罢,便去看了看,谁知道这起子小人,仗着三妹妹年轻脸嫩,采买的东西便不大好。姑娘家的婚事是何等大事儿,也是咱们府里的脸面,竟然敢这样做,我已是将人打罚了,叫人重新采买,只是老太太也知道,如今我在孝期里,不大适合操办婚事。二太太这几个月也总有些不好,便是前儿采买也不过是吩咐底下的人,也不见得有那个精神,二房里珠大嫂子又是”王熙凤顿了顿,道,“总得叫长辈操办才是,只是这人选,还得请老太太示下。”
贾母一听,也明白了王熙凤的话外之音。王子腾去了,贾家的人里也只有王熙凤这个出嫁的亲女儿服的重一些,要有一年,其他如王夫人、宝玉、探春这样的妹妹外甥却要不了这许久,如探春只用五个月的小功便罢了。如今王子腾已去了三个月,等出了孝便可赶着把婚事办了。若是探春的婚事过得不急,王熙凤尚还能主事,只是江晏年岁也大了,家中又无长辈主事,这才急着娶亲。探春则是因着贾家上上下下,盼着她出嫁早的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