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和尤一姐被打了板子, 尤氏倒是做足了贤妻良母的款儿,打点了行刑的兵士。贾珍刺字流放,让贾蓉前去打点送行,尤一姐入了教坊, 尤氏留下了份上好的伤药便不管了。
宁国府被抄, 当今虽只说了着有司更换越制之物, 但如荣国府,有贾母这个老太太的国公夫人诰命在, 依旧能挂着国公的牌子, 用上上用的东西。宁国府不似荣国府,还有个贾母的诰命在,早该改换门庭, 只是太上皇和当今从前不计较,便也叫他们混过去了。荣宁一府的宅子原是太上皇赏下敕造的。规格有定制, 此时一封,暂且也不叫他们住了。尤氏索性带着小孩子去住了自己的别院。
贾蓉和尤一姐厮混过,从前又有起疑尤一姐之子兴许是自己所出,便也有心帮衬两分。奈何贾蓉身上不过一个捐来的龙禁卫,从前想着宁国府未来都是自己的,用度没有顾忌,更没有攒什么私房。贾蓉如今并无多少私房积蓄,其妻许氏生怕贾蓉又混账起来,把几分捉襟见肘说成了十分。贾蓉日后还要仰仗贾家宗族和尤氏过活,又见尤一姐受了刑被许多人看去, 日后又是在教坊接客的命,又恐当今也知道他和小姨厮混过,一时想起他来, 同其父般下场,便也装死。
尤老娘见状,只得哭天喊地的去寻了尤三姐。三姐听闻一姐遭遇,便急的不行,在家中把贾珍和尤氏骂了个狗血淋头。她们姐妹俩虽说从前被贾珍父子作践,尤三姐又是个“竟真是他嫖了男人,并非男人淫了他”的人物,但自从嫁了人,便也消停下来,尤其以一姐恪守妇道。尤一姐经了此刑,又要进教坊受人作践,她这么个柔弱的性子哪里受得住。尤三姐唯恐尤一姐时想不开去,便要去把尤一姐赎出来照顾。
那孙绍祖素来是个混账人,王熙凤前世的时候,他因兵部候缺求到贾赦跟前,那时贾家和平安州节度使亲近,又有贾雨村做大司马,卖官鬻爵十分便宜。贾赦为了那五千两银子,打发贾琏到平安州去办了此事,原已是办了个七七八八妥当了,偏甄家败了,贾雨村降职,没多久平安节度使便翻了脸,此事却不成了。后来孙绍祖不依不饶,贾赦方才把迎春嫁了过去应付。
这世贾家和平安州节度使来往已是极少,又没搭孙绍祖的茬儿,且贾雨村没有贾家、王家保举,如今虽升了,却也不过是顺天府的府丞,并不似从前一举做到大司马,能沾手兵权。孙绍祖前儿才因贾珍多番打点,好歹得了个平安州的实缺,不料没多久平安州节度使便反了,如今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他从前并不把尤三姐当回事,自从尤三姐受了打骂之后捡起来从前的习性,方才上心两分,只是到底职位不定,现下又恐受贾珍拖累,心情十分不好。
尤三姐和尤一姐是亲姐妹,如今尤一姐受罪,孙家和尤三姐名声本就不好,如今尤一姐获罪,孙绍祖闻得尤三姐要拿家里的钱去接济尤一姐,立时骂道,“你往日里胡闹混账,我依了你,你倒想拉了我道儿去死拿钱花在这上头,还是皇帝盯着的档口,你疯了不成。”
他是个不顾忌的人,也不管尤老娘在一旁,便动起手来。尤三姐拿了匕首横在身前,冷脸道,“那是我亲姐姐,你往日里不知得了多少好处,一着招了罪,倒做这么个做派,真真白眼狼一个。我可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又不是没嫁妆,用不着你的。”
孙绍祖骂骂咧咧道,“我呸,什么东西还好处我给了姓贾的五千两银子你别和我充夫人娘子,姓贾的把你准折买给我的。好不好,打一顿撵在下房里睡去。还嫁妆银子你也不想想,那是什么地方,教坊司又不是寻常的窑子,想赎人就能赎。要想接了人出来,便是按出局来算,不知道多少花费你那姐姐又不是什么从小在里头的,又不会什么琴棋书画歌舞乐器,又是生养过的,做不成什么头牌,别直接被送去转营奸宿就不错了。为了这么个东西花我的钱,我把你卖了进去和你姐妹同去享福”
尤三姐听到“转营奸宿”一词,面上发白,宁国府便是军功之家,贾珍父子又是那样的人,嫁到孙家,孙绍祖亦是世代为军,于女色上头比贾家之人更为混账。尤三姐哪里没听说过这个词儿,作为官伎已是命苦,若是因教坊司营生不好了,把人送到军营里轮营,那才真真是生不如死。偏孙绍祖之话也不假,尤一姐如今是过了皇帝跟前的,在教坊司必然没有好日子过,也就是当今以仁孝治天下,转营奸宿一事儿太过狠厉,今朝却是还未有过的。
尤老娘虽知道孙绍祖和尤三姐闹得不像样,到底之前是跟着尤一姐住在贾家,并未怎么见过孙绍祖,更没见过他们寻常相处。贾珍父子无耻不假,但到底也是大家出身,行事章法面儿上还算有礼,总不至于和孙绍祖般,一言一行皆是下流混子模样。尤老娘见言语间尤三姐和孙绍祖就动枪动棒的,已是吓的不敢言语。
尤三姐见老娘如此,又听孙绍祖说些脏话儿,不免冷笑出声,道,“哟,真真不愧是孙大爷,真威风。成啊,我若是和我姐姐一起被人作践取乐当粉头去,你也别想得了好你在我跟前耍这威风,不就是因着姓贾的流放了吗那姓贾的除了不孝,还有个罪名是宠妾灭妻。我姐姐做了那个